第五章

“玉珊，你醒了？”

爺爺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看向病床上的奶奶。

“老畜生，不要在這惺惺作態，令人惡心。”

奶奶聲音沙啞，可是罵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

如果是以前，我會為爺爺打抱不平，可是看了日記的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講些什麼？

“來了來了，這輪椅還挺難借，咱們趕緊的把媽推過去辦離婚。”

爸爸雀躍的聲音從走廊出來。

床上的奶奶嘲諷一笑。

“這就是我拚了命生下來的好兒子，做娘的剛躺下，就迫不及待的攛掇著爹娘離婚，早知道當初怎麼沒掐死你算了呢。。”

原本還開心的我爸愣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媽，你別怪我，我不想的...”

“可是我的公司現在周轉不開，隻有王姨能幫我，而且爸爸跟王姨兩情相悅，這不也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奶奶頭轉向一遍，仿佛看爸爸一眼都多餘。

“不愧是宋家的種，都是掉錢眼裏的人。”

“老子為了錢忘恩負義，兒子為了錢不孝不悌，真是好大一出戲。”

看著跪著的爸爸，還有仿佛看穿一切的奶奶，我覺得分外羞愧：“為什麼我會是宋家的人呢？”

“媽，你既然給了我第一次生命，就再救兒子一次吧，隻要你答應離婚，你讓我幹啥我都願意。”

“那我想讓這個老畜生償命，你幹嘛？”

奶奶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病房響起。

聞言，爸爸怔愣在原地，爺爺倒是老神在在的繼續站著。

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仿佛奶奶說要弄死的另有其人。

看到這幅模樣，我不禁抖了抖。

當年，他就是這個樣子強迫了奶奶，讓她從一個地主家的大小姐，變成了自家長工的玩物嗎？

奶奶那個時候或許就是我這般大吧。

一個不滿20歲的小姑娘，又是如何熬過這些日日夜夜，變成了如今刀槍不入的模樣呢？

那些年，親手埋葬了4個女兒的屍體的奶奶又在想些什麼？

想到這裏，我的心沒來由的傳來令人窒息的疼意。

“你簡直就沒有心，我爸對你這麼好，你卻想著要他的命？”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媽？太可怕了！”

“不行，你們兩立刻去離婚，我也要跟你斷絕關係...”

聽到這話，奶奶渾濁的雙眼劃過一抹受傷，快的仿佛讓人覺得是錯覺。

“玉珊，你看，這是孩子不想咱們過下去了，這婚就離了吧。”

爺爺站在床邊，伸手在奶奶的頭上撫摸著，看起來像是充滿愛意與不舍。

因為中風偏癱，沒有辦法移動的奶奶隻能怒視著爺爺，然後充滿恨意的吐出一個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