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哭了,眼淚混著灰一道道流下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用銀子買了米,祖母熬了粥出來。
雖然不及當日在府中吃的萬分之一,但是好歹沒有餓著。
江瑜擦擦眼淚,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等著人來請她吃飯。
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看鍋裏時鍋裏隻剩下一勺米湯。
她哭哭啼啼出門,再回來時鬢角上那朵珠花沒了,被她換成了兩個肉包。
這朵珠花,原本至少能換三兩銀子,現在竟然被她換了兩個肉包。
她一麵吃一麵哭,哭得比抄家時父親被殺還要慘。
越哭聲音越大,我終於忍不住了:“大晚上的,你嚎什麼喪?”
她抽抽噎噎:“我一個大家小姐親自出門買東西,什麼體麵,什麼尊貴都沒有了。”
“祖母,以後買東西這事就讓妹妹去吧,太丟人了,我再也不去了。”
祖母原本還有些可憐她,想要喊她過來一起吃飯。
聽到這話她怒急攻心,她猛地拍了拍桌子:“什麼大家小姐,什麼體麵尊貴,你們現在是罪臣之女,能活就不錯了,還要那些架子呢!”
她被祖母嗬斥斷了聲音,嘴裏卻嘟囔著抱怨:“你就是疼她不疼我,老虔婆當真是偏心,等我以後發達了,有你們好日子受。”
十兩銀子花不了多久,我像上一世一樣,到了明月坊做樂師。
我自幼學琵琶,江瑜卻認為那是下賤人才彈的樂器,一口咬死自己不學,隻學些詩詞。
她見我彈琵琶每月能賺五兩銀子,嫉妒到眼睛發紅。
在看到我新換了件石榴裙後,她終於忍不住泛酸,跑到街角巷口傳播謠言,說我在外麵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讓鄰居嬸嬸嫂子們看著我點,別被我勾了男人去。
而我回來時,剛好看到江瑜在跟張大拉拉扯扯。
她挺直了腰板道:“你怕什麼?我們江家最注重體麵,隻要你跟我妹妹的好事成了,祖母一定會做主把妹妹給你做妾。”
“這個世道,女子的貞潔可比性命重要。”
“你隻管來就行,對了,記得禮金包好給我,不必給祖母了。”
怪不得前世她把我鎖在門外,原來是早就跟張大談好了。
把我賣給張大,她來拿銀子,做的一手好買賣。
我恨到牙癢癢,隻恨不得現在就去給她兩巴掌,卻又生生忍了下來。
我躲在後麵,記住了她跟張大約好的日子。
到了那天,我提前將祖母送到了客棧裏,又約張大到家裏喝酒。
張大見了我,以為我也看上了他,笑得臉上褶子連著褶子,足足喝了半壇子酒。
他扯著我袖子不肯鬆手,我推了他兩把,答應他等我彈完琵琶回來,好好跟他快活快活。
他這才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嘴裏嘟嘟囔囔說要我早點回來。
我給他蓋好被子,抱著琵琶出門。
江瑜斜著眼看了我兩眼,扭著腰給我翻了個白眼。
果然到了晚上,我回家時,她將大門鎖上了。
大門是從裏麵鎖上的,加了兩三道鐵鏈子,怎麼也推不開。
我哭天喊地拍了半天門,沒有人搭理我,我又扯著嗓子喊走水了。
這下巷子裏的人才醒了個七七八八,他們著急忙慌跑出來,發現沒有走水後惡狠狠瞪著我,問我大半夜發什麼癲。
我指著大門道:“我進不去,姐姐把門鎖上了,你們幫我把門打開吧。”
聞訊趕來的捕快翻了個白眼:“我以為多大點事呢?等著,我給你開。”
捕快三兩下就砸開了門,剛好驚擾到了張大和江瑜這對野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