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長得很帥氣,大眼睛、高鼻梁,我們雖是親兄弟,但毫無相像之處。
他很小的時候就去當了童模,能賺很多錢,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爸媽曾不止一次地歎氣:“當初要是小寶先出生就好了,那樣就沒大餘的事了。”
甚至連我們的名字都天差地別。
弟弟出生時,爸媽幾乎翻爛了字典,又專門找大師算命,給弟弟取名叫宋天賜,寓為幸福美滿,萬事順遂。
我叫宋多餘,沒什麼意思,就是家裏最多餘的那個。
所以離婚時,爸媽一人扯著弟弟的一條胳膊,為爭奪他的撫養權大打出手。
“小寶乖,跟著爸爸,爸給你買最新的遊戲機,最酷的那種,還帶你去國外看球賽!”
“別聽你爸胡說,媽媽才是最愛你的,我給小寶的跑車模型都買好了!”
他們吵啊吵啊,法官牽著我,有些尷尬地問:“你們誰願意要大兒子?”
刹那間,爸媽各自後退半步,一個哭天搶地地說自己經濟條件不好,養不起我,一個說自己工作太忙,不適合帶孩子。
最後弟弟判給我爸,我爸的嘴巴都快笑裂了。
我媽氣急敗壞,一巴掌扇在我臉上:“你個遭瘟的掃把星!我當初就該把你掐死、扔了!”
我爸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看戲:“使勁打啊!打死他,你也不用養了,多省事!”
而我能做的,就是緊緊縮成一團,閉上嘴不說話。
隻要我不反駁、不張嘴,就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繼父來了以後,我的日子反而好過起來:他給我買早飯,送我上學,還給我買了好幾套新衣服和運動鞋,最起碼不會讓我大冬天腳上長得全是凍瘡。
對此,我爸那邊的親戚不屑一顧,我爺爺說後爹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心機男,還特別會裝,實際上就惦記著我媽的那點財產。
我替繼父反駁了幾句,爺爺氣得拿拐杖來抽我:“死小子,喂不熟的白眼狼!那男的才來幾天,這麼快就把你親爸忘了?活該沒人要你!”
有一回,繼父帶我出去打球,我自己到處亂跑,結果被自行車撞了,胳膊骨折,打上了石膏,睜開眼,我那一年都不給我發消息的親爸正抱著我號啕大哭。
“我苦命的兒子啊!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錯......”
我推開他,我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指著繼父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居然敢虐待我兒子,真當我們家沒人了?今天你不給個說法甭想走!”
跟來的那些親戚個個義憤填膺,唾沫星子亂飛,嚷嚷著讓繼父解釋,我擋在了繼父身前。
“是我自己摔的,不怪嚴叔叔。”
我爸一把摟住我,兩隻手拚命把我往眾人麵前扭,他身上那股煙酒味衝得讓我想吐。
“你們瞧瞧,這男人把小餘嚇成什麼樣了!還教他撒謊!”
我用力掙開他:“你裝夠了沒有?打算拍到什麼時候!”
我爸臉色一僵,慌慌張張地瞟向人群,跟著他來的一個像是記者的人早就溜走了。
他這樣做,無非是因為弟弟最近被導演看中,我爸要替他鏟除一切障礙,自然不願落下拋棄兒子的惡名。
相反,他還想利用繼父,來塑造自己的慈父形象,沒想到我根本不買賬。
“你這孩子,我隻是最近太忙了,心裏當然還惦記著......”
“是嗎?那你替我付醫藥費吧,總共一千二百塊錢。”
我爸絞著手指,開始哭訴自己一個人帶弟弟是多麼不容易,我這個大兒子又沒良心,陽光下,他手腕上的金表閃閃發光。
一直默不作聲的繼父站起身,把發票甩到我爸臉上,眼神銳利:
“這錢我付了,你們滾吧!”
我爸立刻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