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雲霆結婚五年,我成了上海灘最能忍的太太。
替他解決了外麵九個鶯鶯燕燕。
輪到第十個時,陸雲霆表麵不聲不響,事後卻報複地將我丟進乞丐窩。
任憑我倒在泥汙裏,被一雙雙臟手撕碎旗袍。
被折磨至死前。
我看到陸雲霆摟著我的妹妹,笑得大仇得報:
“要不是你擲聖杯選夫挑中了我,我何至於失去念念這麼多年?”
“當初念念因你離家出走,被賣進窯子,差點被打死五次才逃出來。”
“今日被萬人騎,就是你的懲罰。”
這些年來,每個與陸雲霆有染的女人,都酷似我的妹妹蘇念念。
再睜眼,我跪在神明前,連擲九個聖杯,選中號稱瘸腿活閻王的傅琛。
我決心此生與陸雲霆再無瓜葛。
可後來,不可一世的陸雲霆卻冒死衝進我的婚禮現場,說他後悔了。
......
等到最後一個聖杯落地,母親看著傅琛的名字直抹眼淚。
“怎麼會是他?你以後該怎麼活?”
上海灘人人皆知,瘸腿活閻王傅琛性情暴戾,又風流成性。
被玩死在床上的姨太太不計其數。
上一世擲聖杯選夫。
我手裏捏著陸雲霆的名字,擲出第一個聖杯後,就篤定說要嫁他。
我從小便心儀陸雲霆,所有人都以為我嫁得如意郎君。
卻沒想到,僅僅婚後五年,我便落了個慘死街頭的結局。
身體被撕扯的痛楚,和那些臟汙的嘴臉,還曆曆在目。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重來一世,我在神明麵前誠心禮拜,手裏捏著傅琛的名字,一連擲出九個聖杯。
天意如此,我苦笑著歎氣:
“嫁給傅琛,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反正更差的選擇,我已經曆過了。
上海灘豪門林立,交際應酬更是家常便飯。
當晚,我被邀請去一場舞會。
進去一眼就注意到,舞池正中的陸雲霆和蘇念念。
水晶吊燈下,兩人正身體依偎,呼吸交纏。
我下意識別過眼去。
恰在此時一曲終了,少女委屈的聲音傳來:
“這裏分明是我先看上的位置,她幹嘛又要搶?”
是蘇念念依偎在陸雲霆懷裏,委屈地嘟囔。
陸雲霆冷冷掃來一眼,毫不掩飾對我厭棄:
“蘇青儀,你就什麼都要跟念念爭嗎?”
他聲音很大,立即引得眾人紛紛看來。
“蘇家大小姐這哪裏是搶座位,分明是搶男人。”
“誰說不是?蘇青儀從前就對陸少死纏爛打,如今蘇老爺過世,她更得抓著陸少不放了。”
“可人家陸少心儀的蘇二小姐,瞧蘇青儀那副不值錢的樣子,上杆子倒貼也沒用。”
名利場最不缺勢利眼。
自父親過世後,看低我和母親的言辭不絕於耳。
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孤兒寡母,隻有傍上陸家才有出路。
連陸雲霆也對此深信不疑。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我幾乎沒有一秒遲疑,直接起身。
“我讓位,二位請便。”
陸雲霆有片刻震驚,可隨即又會心一笑,不屑道:
“蘇青儀,別以為刻意做出這副賢惠模樣,我就會同意娶你。”
“所謂的擲聖杯選夫,就算神明同意,我也不會點頭,趁早死心吧。”
我當然清楚陸雲霆的態度。
上輩子陸雲霆一次次不忠,對我視而不見。
又動用手段,將父親留給我的產業奪走,隻為討蘇念念歡心。
對他,我早就死心了。
“放心吧,我不嫁你。”
陸雲霆以為我在賭氣,自信地勾起唇角:
“我不要的女人,你以為上海灘還有誰敢接手?”
趁陸雲霆起身拿香檳。
蘇念念快步走到我麵前,語帶威脅:
“你媽當年搶不過我媽,你如今也不可能搶過我,勸你認清現實。”
她咄咄逼人,死死拽住我的袖口不許走。
“告訴你,陸少為了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不信你看好了。”
我不明所以。
卻隻見蘇念念已經抓住我手中酒杯,往自己身上潑去。
雪白的洋裙瞬間被染成紫紅。
她柔弱地跌坐在地。
“我不過是想跟姐姐說幾句話緩和關係,不知道怎麼又惹姐姐不開心。”
“知道姐姐討厭我,可我和娘已經被你們趕出蘇公館。”
“我隻有雲霆了,求你行行好,別把他也搶走。”
不愧是電影公司的簽約女演員。
蘇念念哭得梨花帶雨,情真意切。
陸雲霆疾步趕來,掃了眼我手裏的空酒杯。
不由分說,拿起手邊的紅酒瓶澆在我頭頂。
他還嫌不夠,又從懷裏掏出一疊支票撒給眾人。
“既然蘇大小姐喜歡玩酒,大家幫她盡盡興。”
一時間,男男女女們爭先恐後加入這場狂歡,拿起酒瓶酒杯朝我兜頭潑下。
我絕望地蜷縮身體,忍受周遭刺耳的嘲諷。
旗袍被酒水濕透,我躲在角落,直到人去樓空才敢走出舞廳。
家裏的車不知去了哪裏。
街角處鑽出幾個流浪漢,跟在我身後,朝我吹口哨。
上一世死前的屈辱記憶湧來。
我害怕地抓緊領口,尾隨而來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