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沉安戀愛十年,他對我關懷入微,百依百順。
他的兄弟們每次都打趣著,問楚沉安什麼時候娶我。
楚沉安總是淺笑著將我摟緊懷裏,「不急。」
戀愛十周年紀念日那天,楚沉安伶仃大醉初醒,晚上,他高調地帶著我,去參加他爺爺的壽宴。
拆封壽禮時,一封寄來的離婚協議書讓在場所有人都噤了聲。
向來冷靜自持的楚沉安,眼裏劃過怒意和......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不管不顧地衝出門,留我一個人被眾賓客指指點點,「人長得也還算標誌,怎麼就偏要去當小三呢,真是惡心!」
淚水糊了滿麵,我自嘲地勾起唇角,蹲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撥通了電話,「老師,毛烏素沙漠的治沙項目,我也參加。」
我推開宅院的門,準備進去收拾東西。糾纏的人影,定住了我的視線。
沙發上的楚沉安,正失控地將沈銀摁在懷裏,逼迫著她和他唇齒糾纏。
「楚沉安,我已經訂婚了!七天後,我未婚夫就會來北城帶我走!我不愛你了!」
巧了。七天後,也是我離開的時間。
聞言,楚沉安的眸色變得更加陰沉。聽到門口的動靜,他對上了我的視線,片刻後冷聲啟唇。
「梁淺,把你手上的玉鐲拿過來。」
「它隻能給楚家的孫媳,你不配戴。」
我手上的玉鐲,隻是父母留給我的遺物。
見我紅著眼無動於衷,楚沉安懷裏的沈銀譏諷地開口,「怎麼?小三當過癮了,真把自己當正主了?」
楚沉安的聲線無波無瀾,「500萬,摘下來。」
治沙項目經費有限,我頓了頓,取下玉鐲,放到沈銀手上。
看見我強行取下玉鐲,手腕上被刮出的紅痕,楚沉安輕蹙了蹙眉,「梁淺,隻要你聽話,這個宅子你依然可以住。」
聞言,沈銀的眼裏閃過嫉妒。
她捏起手裏的玉鐲,然後徑直砸在地上,在四分五裂的清脆聲中,嫌惡地說道,「小三戴過的東西,我嫌惡心。」
「果真是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你父母看到你這麼下賤的模樣,會不會恨不得把你掐死在肚子裏啊?」
兩行濕潤滑落,我扯開唇自嘲地笑出了聲,按捺著心裏的疼痛,我盯著楚沉安沒說話。
男人沒理會我的目光,溫柔地看向沈銀,向來冷清的神色染了笑意,「銀銀,你在嫉妒。你肯定心裏還有我。」
看著男人熟悉的溫柔,我終於意識到,原來他曾經讓我沉溺的寵溺,都不過是在透過我的眼睛,看向另一個女人。
咬緊唇,我低頭將玉鐲的碎片撿起,鮮血染紅了指尖,我毫無知覺地轉身就要走。
宅子的窗戶沒關緊,風攜著沈銀身上的香水味,灌進我的鼻腔。
我停住腳步,反胃地捂住了嘴。
沈銀看到我的動作,冷笑出聲,「楚沉安,你讓這個賤人懷了你的孩子?」
楚沉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大步走過來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拽到了沈銀跟前。
肩膀處一陣力道,我被桎梏地跪在了沈銀麵前,男人掐住了我的下巴,聲音寒涼,「梁淺,誰給你的膽子故意炫耀?」
楚沉安打電話讓助理送來了墮胎藥。
肚子處傳來劇痛,鮮血順著我兩腿間流下。楚沉安看見鮮紅,皺了皺眉後驟然鬆了力氣,「現在知道錯了,就和銀銀道歉。」
我蒼白著臉咬緊唇,一聲不吭。
楚沉安無視我的狼狽,聲線很是冷漠,「梁淺,如果你想要你父母的骨灰安然無恙......」
喉頭嘗到血腥味,沒等楚沉安把話說完,我認命地爬起來,對著沈銀一百八十度鞠躬,「對不起。」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坦露的傷疤會變為利刃,由我最愛的人親手捅進我的心口。
抬手抹去源源不斷的眼淚,我紅著眼看向楚沉安,輕聲問道,「可以了嗎?」
盯著我蒼白的臉,楚沉安的眸子裏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沒等他開口,沈銀譏笑出了聲,「楚沉安,原來你喜歡這種小白花啊?」
聞言,楚沉安的注意立刻回到了沈銀身上,男人並不惱,舔了舔後槽牙將沈銀打橫抱起,嗓音暗啞,「和我說這種氣話?」
「那我就讓你看清楚,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看著兩人的背影,我酸澀地別開視線,拖著身子踉蹌地往門口走去。
剛邁出一步,楚沉安的助理伸手攔住了我。
2
我被鎖進了洗手間。
一門之隔,男人和女人曖昧的聲音,綿綿不絕地湧進我的耳朵。
楚沉安喘著氣,低啞地吻著沈銀,「銀銀,之前是我混蛋,為了氣你,當著你的麵和梁淺歡愛。」
「現在我讓她好好聽著,給你贖罪。」
心臟的傷疤像被人用針狠狠挑開,疼痛翻滾在心尖,我無聲地牽啟唇,笑出了眼淚。
難怪楚沉安明明在別的事上都對我百依百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拿出了上位者的姿態,不容置喙地要求我蒙上眼紗。
就在我感覺渾身力氣都快被抽幹的時候,臥室的門突然被管家王媽敲響,「先生,梁小姐血小板含量低於常人。她剛剛流產......再不送去醫院止血,可能會出事的。」
楚沉安蹙起眉偏頭看向洗手間,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
被男人壓在身下的沈銀,察覺到楚沉安的猶豫,眼裏劃過不悅,驀地冷笑出聲,「楚沉安,我還以為你找替身的眼光有多好呢。」
「一個愛裝可憐的綠茶,隨便串通個人編幾句瞎話,你就信了?」
沈銀作勢推開楚沉安,用腳尖勾過散落的衣服,就要起身下床。
楚沉安霸道地將沈銀重新拉回身下,對著門口冷聲,「我自有分寸。隻要銀銀能消氣,梁淺吃些苦是應該的。」
表演了十年的體貼,楚沉安卻根本不了解我的身體狀況。拙劣的敷衍,我卻當作真心收藏了一整個青春,真是可笑。
緩緩閉上眼,我逐漸失去了意識。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睜開了雙眼。
注意到我醒來,楚沉安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將那些還熱乎的東西,擺在了我的麵前。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讓人去買的,都是你喜歡的。」
錯了。不是我喜歡的,是楚沉安希望我喜歡的,也大概是......沈銀喜歡的。從前是為了哄他高興,我才沒有解釋。
我移開了視線,輕搖了搖頭,語氣疏離,「我不喜歡吃這些。」
楚沉安的眸色沉了沉,嗓音涼薄,「梁淺,你在別扭些什麼?我沒耐心陪你鬧。」
「我沒鬧。」
或許是從沒見過我對他如此冷淡的態度,楚沉安愣了幾秒,嘴唇張合半晌,才終於擠出一句話,「梁淺,認清自己的位置。」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楚沉安的助理走了進來,猶豫地開了口,「先生,夫人的......未婚夫,說會提前來北城接夫人......回去完婚。」
助理的話一落,楚沉安手臂上的青筋驟地繃起,猛地將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男人咬緊後槽牙,冷笑出了聲,「好,很好!她是知道怎麼氣我的!」
寒涼的目光掃過我,楚沉安冷冷地通知我,「收拾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去拍賣會。」
拍賣會上,楚沉安黑著臉將我拴在身邊。
看到沈銀變了臉色,男人心情回暖。
將我推開後,把沈銀摟進了懷裏,語氣難掩笑意,「喜歡哪些拍品?它們都是你的。」
沈銀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妒意一劃而過,「好啊,那你把梁淺的私密照交給他們,讓他們當做今天的拍品。」
楚沉安怔了怔,過了兩秒,寵溺地應下了沈銀的要求。
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我難以置信地看向楚沉安,指尖都在發顫。
「500萬夠不夠?」男人聲線清冷,連目光都沒有勻給我半分。
心底綿密的疼痛泛上喉口,我竟然笑出了聲,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當然......夠。」
3
拍賣會結束後,沈銀提出要去看馬戲表演。
我疲憊啟唇,「沒事的話,我就先回醫院了。」
沈銀譏誚地攔住了我,「既然當了婊子,就別整出一副還想立牌坊的樣子,令人惡心。」
「小三就要有小三的樣子,今天我就讓你纏著楚沉安,不許離開半步!」
楚沉安接過沈銀的話,「梁淺,聾了?」
「......好。」
為了讓沈銀盡興,楚沉安包了場。
馬戲表演的舞台和觀眾席咫尺遠近,而且為了追求真實的互動體驗,並沒有加設圍欄。
表演進行到一半,一隻失控的豹子猛地衝了出來。
在工作人員的呼喊聲中,我下意識地跑向楚沉安。男人卻徑直撞開礙事的我,毫不猶豫地護住沈銀,往工作人員指引的方向衝去。
衣服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劇痛。我顫抖地跌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失控的獠牙,再次對準了我的脖頸。
如果麻醉槍的速度再慢一秒,我就會被輕而易舉地撕碎。
抱著驚魂未定的沈銀安慰了許久,楚沉安才注意到了我的情況。
看見淋漓的鮮紅,男人心下莫名蔓延起怒火,「梁淺,你是三歲小孩嗎?有危險為什麼不躲!」
聽見男人的質問,我猩紅著眼笑出聲,抬手就要給男人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應聲而起,紅痕卻是落在了沈銀的臉上。
沈銀替楚沉安挨下了這巴掌。
楚沉安慌了神,低頭查看沈銀的傷勢,再抬眼時,眸子裏滿是冰冷的殺意。
男人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掐住我的下巴,沈銀順勢拽過我的頭發,用力地甩了我九十九巴掌,「賤人!」
我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漬,再次抬起眼時,正好撞上了沈銀主動吻上楚沉安的一幕。
「楚沉安,我可以取消訂婚。但你必須承諾,重新為我辦一場最盛大婚禮。並且,讓這個賤人離開你身邊。」
楚沉安的眼底染過驚喜,啞著嗓應下。
我拖拽著劇痛,大包小包地跟在沈銀後麵,替沈銀拿著婚禮置辦的東西。
天旋地轉之間,徹底失去了意識。
對上我睜開的雙眼,楚沉安像從前無數次那樣,體貼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可話語卻滿是薄涼,「梁淺,你也聽到銀銀的要求了。」
「我會另給你找一個住處,有空的話......我會來看你。」
我彎起了眉眼,眸子裏卻寫盡譏嘲,「怎麼?你還想讓我繼續做你,見不得光的情人?」
沒等楚沉安回話,我收斂了笑意。
麵無表情地摘下情侶項鏈,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看到我毫不留戀的動作,楚沉安心底冒出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男人怒極反笑,摔門而去。
楚沉安前腳剛走,沈銀就來了。
站定在病床前,沈銀輕蔑地上下掃視著我,「你死皮賴臉地不願意走,不就是賭沉安會對你生感情,會讓你嫁進楚家嗎?」
想到什麼,沈銀嗤笑出聲,「梁淺,你還不知道吧?我身子骨怕冷,算命的說,用骨灰泡腳可以驅寒。沉安一聽,立馬取了你父母的骨灰給我用。」
「你別說,用完後效果確實不錯。」
我紅著眼嘶吼一聲,不管不顧地扯掉手背上的針頭,掐住沈銀的脖頸。
一股力道驟然把我掀翻在地,楚沉安接住沈銀的身子後,用力地給了我一巴掌,「梁淺!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