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歸彎腰撿起地上的香囊。
而那香囊上繡著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宮圖,瞧著十分的有礙觀瞻。
王氏自以為抓住了證據,洋洋得意的對穆雲歸道,“侯爺,這個二丫頭平日言行舉止就不檢點,讓人見著外男都懂得避諱,可她非但不避諱還上趕著與人說笑,一點兒也不像個官家小姐的樣子,倒像是那勾欄女子的做派!”
她瞧著穆雲歸一寸寸黑下去的臉色,心中不由大喜,更將平日對虞清商的不滿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陸氏沒想到王氏居然如此憎恨她的女兒。
她看向一旁的虞尚書,眼中憤恨交加,“這就是你平日敬重的哥哥嫂嫂,凡事你處處為他們著想,可他們呢?卻千方百計的想著毀了你的女兒!”
一開始陸氏跟虞尚書說虞晚吟教唆虞清商時他還不信。
後來虞晚吟帶著江予回來了,陸氏本打算好好跟他們算這筆賬,虞尚書又攔著不讓,說反正虞情商已經順利嫁過去了,都是一家人,這點小事沒必要斤斤計較。
陸氏被他氣的三天沒搭理他,若不是今天女兒回門,她根本不會同他一起出現。
虞尚書鮮少過問家裏的事,在他看來一家人沒有什麼化解不開的矛盾,就是有矛盾,他們多讓著點兒能有什麼?
但今天發生的事徹底撕破了兩家人和睦的假象。
虞尚書心知自己愧對妻女,也不反駁陸夫人的話,隻拱手對穆雲歸道,“侯爺,我的女兒我最了解,她絕不是那種輕浮之人!這東西也絕不會是她的!”
“我說二弟......”王氏挑著眉毛冷笑,“這可是我親自從你閨女房裏搜出來的,跟著去的丫頭婆子都能作證,這證據都甩在臉上了你還想抵賴不成?”
穆雲歸聽著虞尚書跟王氏一人一句,神情已然十分不耐。
任是誰回門遇上這種事臉色都不會好的,穆雲歸能忍到現在都沒發火,已經算是脾氣好了。
“這東西是你的嗎?”他眉心攏起,但問虞清商時語氣還算平和。
虞清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他伸出手,“侯爺,香囊能否給我看看?”
穆雲歸看了她一眼,把香囊給了她。
虞清商看了一眼問王氏,“大伯母是從哪裏找到的?”
王氏冷哼,“你自己放的東西自己都不記得了?”
“那大伯母可曾仔細的看過這個香囊?”
“這種東西,看一眼都夠惡心半天的了,誰還細細的去看它?”
“難怪......”虞清商笑了下道,“大伯母若是仔細的看過了也不會說這個香囊是我的了。”
王氏一聽她定然是又要狡辯,立刻尖聲道,“在你房裏搜出來的不是你的還能是旁人的不成?”
“這香囊上的女人右肩處明顯是有一處紅斑的,可巧的是堂姐的右肩也有一個一樣的紅斑,這難道是巧合不成?”
“你胡說!”王氏一把搶過香囊,果然看見上麵繡的那個女人右肩上有著一個跟虞晚吟身上一樣的紅斑。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她求證似的看向虞晚吟,虞晚吟拚命搖頭否認,“不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那晚虞清商迷暈了虞晚吟,元素扶著她出去的時候從虞晚吟身上掉下這麼一個香囊來。
虞清商一看就知道定是她事先準備好用來坐實自己與人私通的證據的,於是索性留了下來,然後親自在香囊上女人肩膀的位置繡了跟虞晚吟肩膀上一樣的紅斑。
陸氏冷笑出聲,“晚吟肩膀上的紅斑我也是見過的,大嫂,這香囊是誰的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吧?事到如今你還要往我女兒身上潑臟水嗎?”
為了在今天的回門宴上揭穿虞清商讓她顏麵掃地,王氏跟虞晚吟計劃了許久。
原本就是她們占理,想著這次怎麼著也能把虞清商這門婚事攪黃。
可誰知道最後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虞晚吟的臉早被淚水染花,她小心翼翼的去拉穆雲歸的袖子,“侯爺......這都是虞清商的圈套......”
穆雲歸回來連一口茶都還沒吃上就看了這麼一場鬧劇,耐心早就耗盡。
他拂袖走開,對虞尚書道,“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本不該管,但這件事畢竟涉及夫人名聲,雖然已經證明了夫人的清白,可畢竟惡語傷人,這造謠生事的人是不是也該處理一下?”
虞尚書當即明白了穆雲歸的意思,“侯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虞山海早就嚇傻了。
今天這一出不但沒能害得了虞清商反而還把自己閨女給搭進去了。
現在穆雲歸生氣了,他可不是個好惹的,萬一從此以後記恨上自己,給他穿小鞋怎麼辦?
虞山海心裏掂量了一下得罪穆雲歸的下場,於是立馬換了一副嘴臉,“侯爺......我並不知道逆女居然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來,從今往後我一定對她嚴加管束,再不會讓她出現在您麵前!”
穆雲歸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她汙蔑的人又不是我,跟我說有什麼用?”
這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可虞山海自認是個長輩,跟一個晚輩道歉,還是他平日最看不上的虞清商,這麵子上多少覺得過意不去。
但穆雲歸的態度擺在那兒,今天他要是不跟虞清商賠禮道歉,恐怕這件事沒那麼好了結。
也罷,這一時的屈辱跟後半輩子的前程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虞山海咬著牙,猶豫再三,終於開口,“清商啊......這件事的確是你姐姐做的不對,你......你就看在你們姐妹多年大伯對你也還不錯的份兒上就原諒了你姐姐吧?”
說著,衝王氏跟虞晚吟狠狠瞪了一眼,“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過來認錯!”
虞尚書想說些什麼,陸氏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眼神凶狠,“你要是敢幫他們說情,明日我就跟你和離!”
“我不是......算了,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他沒打算幫大哥一家說情的,他隻是想告訴女兒,讓她不要有所顧忌。
不過夫人都發話了,那他還是閉嘴好了。
虞清商看著麵前虛偽至極的三個人,臉上忽然浮上一抹微笑來,“我知道,姐姐這樣對我大概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要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可我們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
她臉上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
虞晚吟看著她笑更是覺得後背發寒,總覺得她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虞山海聽她話頭有緩,倒是長長的鬆了口氣,“我就說你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一家人有什麼隔夜仇,你放心,大伯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你姐姐幫你出這口惡氣!”
“出氣倒不必了。”虞清商走到虞晚吟麵前,“姐姐跟江予兩個人兩情相悅,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我希望大伯能夠成全他們。”
虞晚吟的猜測果然應驗了!
她目眥欲裂,眼中的火似乎要燒出來一般。
“虞、清、商!”虞晚吟一口銀牙幾乎快要咬碎。
“姐姐不用感謝我,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
她以為認個錯道個歉之前的傷害就能一筆勾銷了?
真正的一筆勾銷是要讓她走一遍自己走過的路,吃一遍自己吃過的苦,最後落得跟自己前世一樣的下場,這樣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虞山海無措的看向虞尚書,想讓他幫著說說話。
他就這一個女兒,把她嫁給江予那個窮鬼,那他們一家還有什麼翻身的機會?
可虞尚書卻避開視線,並沒有要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