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姐是我們村的藥女。

十八歲前，她們隻需要待在家裏享福。

村長說，當了藥女的人能成藥仙。

可是祭祀過後，所有的藥女都消失了。

可隻有我知道，她們去了哪裏。

1.

「賤蹄子！你還有臉回來！你把藥丟在哪裏去了？」

我剛進門。

我媽狠狠打了我一巴掌逼問。

我提著水桶，趕緊跑到灶台邊，卻發現剛才切好的的草藥，全都不見了。

腦袋嗡嗡作響。

我媽提著我，逼我說。

我臉色慘白，「媽，剛才藥明明還在這兒。」

她的眼神格外冰冷，

「沒有草藥，今天你姐就不能泡澡，我們全家人都會死！好啊你！就是存著這個壞心思是不是？」

沒等我解釋，她又抽起藤條，狠狠打在我身上。

我姐聞聲小跑過來，哭著求我媽不要打我。

背後的疼痛讓我冷汗直流，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到我姐出來，我媽聲音軟了下來，「微微，你怎麼出來了？別怕，是不是媽吵到你了？快回去。」

看著這個畫麵，我心又冷了幾分。

從小到大，我和姐姐就像是兩個對照組。

八歲那一年開始，我家裏麵好的東西都先緊著姐姐，而我隻有被打罵做丫鬟的份。

原因就是，姐姐被選上了我們村的藥女。

全村選出的六個女娃娃，姐姐是其中一個。

藥女不用下地幹活，隻需要待在家，一直到十八歲。

每天村長都會拿草藥到各個藥女家裏，藥女需要在裏麵泡夠十個小時，方能使皮膚浸透藥香。

但今天的草藥，卻被我弄丟了。

我死活想不明白，就那麼短短五分鐘的間隔，誰會來偷草藥？

況且，草藥隻對藥女有用。

村裏有規定，每天的草藥是定量的。

「媽，最多我今天不泡了，你別打妹妹了好不好？」

「那怎麼能行？村裏人要是發現，我們家就完了！」

「可是，隻有山上才有…」她欲言又止，瘋狂搖頭，「不行，妹妹會死的。」

我怔了幾秒。

草藥是從山上帶下來的，可是…

我媽哄了我姐回去，她臨走前眼睛通紅。

我衝她搖了搖頭。

我不怪我姐，因為她是這個家裏，唯一對我好的人。

我媽看我姐進了房，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草藥不能斷！你現在就給我上山！」

2.

我被打懵了，口腔中彌漫著血腥味。

藥女家裏的草藥，都是定量的。

我沒辦法借。

村裏的規定藥女每天必須都用草藥沐浴，否則就會惹怒藥神，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村子裏的女娃娃，到了五歲，都要進藥神廟供藥神挑選成為藥女。

可我因為前一年掉進池塘，大病了一場，成了病秧子。

連被挑選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村裏的人都看不起我。

成了藥女的女娃娃，在我們村裏麵地位很高。

她們不用下地幹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有專門的人伺候她們飲食起居。

而我就是那個伺候我姐的人。

自從我成了笑柄，我媽天天都拿我出氣，每次姐姐都會擋在我麵前。

我媽礙於我姐，每次都隻能咬牙放過我。

成了藥女後，姐姐要連著十個小時泡在藥裏。

有好幾次，我看到她的皮膚蒼白得有點嚇人。

之前，有藥女受不了，於是連著幾天沒有泡藥浴。

村長知道之後竟然活活打死了她。

我不想姐姐死，也不想自己遇到這種麻煩事。

所以，我必須得上山。

3.

我姐又出來，她站在門口，憂心忡忡的看著我。

我扯出一抹微笑安慰。

誰都知道山上凶險萬分，可現在，隻有這個辦法。

我媽聽到我說要上山，臉色緩和了不少。

為了防止我死在山上，她搜刮了一些能用得上的防身工具，我拿著砍刀，背起竹筐出門。

采摘草藥的山在村子裏的另一頭。

除了祭拜藥神娘娘，幾乎沒人去過那裏。

我這一次上山為的是姐姐，也是自己。

村裏麵的人都傳山上有吃人的東西。

我走到山腳，給自己加油打氣。

藥神娘娘也在這座山上。

但祭拜是十年一次，所以上山的路格外荒蕪。

再加上前幾天剛下了雨，狹窄的小路格外泥濘。

越往裏走，草越高，我大著膽子往更深處走去。

村長說，草藥長在深山裏。

還沒走到一半，天忽然黑了下來，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一個大口子，頓時狂風大作。

我隻能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今天如果不把草藥帶回家，姐姐就會死。

沒有按規定每天泡澡的藥女，會被村長脫光衣服赤裸的掛在村口。

村裏所有人都要去看她，然後再放下來供男人享受。

幾乎經過的藥女，都死了。

姐姐如果被這樣子對待，我會愧疚一輩子。

明明山上悶熱無比，此時我卻汗流浹背。

我找了大半天，額頭直冒汗也沒有看到草藥的蹤影。

但山上不可能沒有草藥。

我隻能耐著性子繼續找下去。

我在山上急得團團轉。

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我快要絕望之際，忽然看到了遠處草藥的身影。

但是它離我實在是太遠了。

中間還隔著濃密又茂盛的矮草。

我抄起砍刀，硬是走出了一條路，拿著砍刀往叢林深處走去。

但我沒想到，一個沒注意，草裏居然飛出一條手臂大的蛇，它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吃痛的叫了出聲，恐懼到了極點。

它還想攻擊我。

蛇死死的盯著我，我的衣服都被汗浸濕透了。

我害怕極了，腿止不住發抖。

但是我不能死在這裏。

它對我發起了二次進攻。

我逼著自己必須要冷靜，莫名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我迅速抄起砍刀，在蛇飛撲過來的瞬間，我狠狠鏟在它的七寸上。

為了防止它還沒死透，我又補了幾刀。

那條蛇被我鏟爛了，很快就沒有了生息。

我驚魂未定，迅速跑離這個地方。

蛇記仇，我怕再來一群，我打不過。

我一鼓作氣，跑到了草藥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草藥采了帶回來。

這個地方隻有依稀十幾株，但也夠了。

我迅速采完扔進了筐裏。

正準備往回趕的時候，卻聽到藥神娘娘的山洞裏傳來了人交談的聲音。

4.

還沒有到祭拜的日子，這山上怎麼會有人？

我害怕但又好奇。

但是來都來了，我說服了自己慢慢的往那邊移動。

沒想到這邊竟然別有洞天。

我們以前上山的路被山洪衝塌了。

從這個草地為開始，那一邊就是村子的禁區。

要到藥神娘娘的洞口，必須經過禁區。

村長曾經警告過我們，不能到禁區去。

可在禁區的附近，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草藥。

我沒有再多想，趕緊小跑過去。

反正村長也不知道我在這裏。

隻要拿到夠多的草藥，我下次就不會害怕被媽媽打了。

可越接近我越發現有些不對勁。

雖然這裏有一大片的草藥，但卻隻是長了這種草藥，其他品種的植物，一概沒有。

反而像有人故意種的。

越接近血腥味格外的濃。

我嚇了一跳。

這地方格外的詭異，但我還是大著膽子采藥。

手碰到了草藥上的一瞬間，就像是摸到了鼻涕蟲。

我趕緊抽回手。

我抬手一看，手竟然沾了些紅紅的東西。

把手抽到鼻子上一聞，是血！

這竟然是血！

可是，我抬頭一看，大片大片的草藥上，都淋著血。

難不成是動物的血？

我頓時慌了，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剛預備跑回家，就聽到了村長的聲音。

5.

我嚇壞了，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走。

村裏有規定，任何人不準到禁地裏麵來，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我現在已經在禁地了。

於是我隻能蹲下來，祈禱他們沒有看到我。

我躲在草叢裏張望，村長帶了幾個男人，離得太遠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依稀聽到「藥女」「獻祭」「肉體」這幾個字眼。

我大著膽子往前麵挪動了幾步，卻看到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這女人是誰？

我好奇的看過去，差點被嚇得叫出了聲。

那女人竟是我失蹤已久的朋友小玉。

她怎麼會在這？

她不是失蹤了嗎？在這幹嘛？

一串的疑問讓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小玉已經失蹤了大半個月了。

她家裏人都說小玉跟野男人跑了。

可現在她明明就和村長在一起。

但她為什麼不回家？

小玉跟在他們後麵，我跟在小玉後麵。

我小心翼翼跟過去，沒走多遠，她就突然停了下來。

我差點撞了上去，趕忙蹲下來，她卻回過頭看向我的位置。

我很確定，她看到了我，而且我也讀懂了她的唇語。

我頓時冷汗直流。

因為，她讓我跑。

可還沒等我作出反應，村長就發現了我。

不能被村長抓到！

否則我們家裏麵的人就完了！

我發了瘋往相反方向跑。

沒跑多久就被絆倒了。

村長追了上來，他忽然掏出菜刀，死死盯著我。

「這是最好的容器！」

幾個男人一起壓住了我，小玉站在旁邊沒有任何反應。

下一秒，村長剖開我的肚子，我死死看著他。

他忽然拽過那些草藥，一個勁塞進我的肚子裏。

「成了！成了！我們絕對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