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雜物間找到了那本皺巴巴的賬本。
手指翻過每一頁,心如刀割。
“2月10日,劉蘭芝生日,買黃金項鏈一條,50000元。”
“3月8日,趙建軍要的茅台,2瓶,9000元。”
“4月15日,SK高檔化妝品套裝,88000元。”
所有消費清晰記錄,每一筆都來自那些本該用於山區孩子們的錢。
孩子們的冬衣,變成了劉蘭芝脖子上的金鏈子。
教室的桌椅,變成了趙建軍酒櫃裏的茅台。
我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冷笑。
推開了自己曾經的房間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我的書籍被隨意堆在角落,有些已經發黴。
支教三年的筆記本被踩在地上,封麵沾滿泥土。
那些與山區孩子們的合影被扔進了垃圾袋。
曾經擺放整齊的小熊玩偶不見蹤影。
這裏堆滿了各種雜物,我的痕跡被徹底抹去。
房間變成了他們的儲物間,滿是劉蘭芝的舊衣服和趙建軍的破鞋。
我曾以為,這個家還有我的位置。
“爸,你能幫我主持公道嗎?”我敲開了父親的房門。
父親正在看報紙,頭也不抬:“什麼公道不公道的。”
“我支教的錢都被他們花光了,那是給山區孩子們的。”
“錢放著不也是放著,給了孩子們也是糟蹋。”父親終於抬頭。
“你不懂事,蘭芝把家照顧得很好。”
“她肚子裏還懷著咱家的血脈,你應該感謝她。”
感謝?我幾乎笑出聲。
“爸,那本是我未婚夫啊。”我聲音哽咽。
“都是一家人,計較什麼?”父親不耐煩地揮揮手。
“趙家沒人了,兼祧兩房本來就是咱們村的規矩。”
從房間出來,我靠在牆邊,想哭卻哭不出來。
經過主臥時,門虛掩著,裏麵傳來說話聲。
“建軍,溪兒回來了,你心裏有沒有一點愧疚?”劉蘭芝嬌滴滴的聲音。
“有什麼愧疚的,要不是她一走就是三年,我能看上你嗎?”
“那你現在更喜歡誰?”劉蘭芝撒嬌。
“當然是你啊,我的蘭蘭,我隻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那溪兒知道咱們早就好上了嗎?”
“她傻乎乎的,哪會知道。”趙建軍輕笑,“就那點錢,還想著給外人,真是個傻妞。”
“我愛死你這雙手了,摸得我好舒服。”劉蘭芝的聲音變得甜膩。
突然,劉蘭芝看到了我手上緊緊握著的賬本
“你搜到我的賬本了?”她聲音突然變冷。
“山區孩子們的冬衣,變成了你脖子上的金鏈子。”
“教室的桌椅,變成了趙建軍酒櫃裏的茅台。”
劉蘭芝冷笑一聲,不再偽裝。
“那些窮孩子關我什麼事?”
“你真以為我會把錢給外人?”
她挺著肚子,像隻驕傲的孔雀。
我眼前浮現山區孩子們凍得通紅的小手。
“錢是我血汗錢,給孩子們的!”
“血汗錢?”劉蘭芝嗤笑,“都是你自願寄回來的。”
“我幫你花了,你還不感謝我?”
她話鋒一轉,忽然變得陰狠。
“別以為錄了音就能怎樣。”
“你敢鬧,我就讓全村人知道你勾引過村長兒子!”
我震驚地抬頭,這是哪來的汙蔑。
“我什麼時候…”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村裏人信誰。”
她摸著肚子,語氣充滿威脅。”
趙建軍推門進來,看我們劍拔弩張。
“怎麼了這是?”
劉蘭芝立刻變臉,擠出兩滴眼淚。
“溪兒說我偷了她的錢,還要趕我走…”
趙建軍皺眉看我:“溪兒,你太過分了。”
劉蘭芝挽住趙建軍手臂:“是你自己要支教的,怪得了誰?”
我走向那麵曾經貼滿照片的牆。
照片已經全換成了他們的合影。
牆角處,依稀可見趙建軍曾寫下的誓言:“永遠愛林溪”。
如今被新貼的壁紙遮住,隻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