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孫女被同學騙去國外旅遊後失蹤了。

對方一味推卸責任，態度更是囂張無比。

我想告她拐賣少女。

警察卻因為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剛出警察局，我又接到勒索電話。

索要巨額贖金的同時，警告我別招惹不該惹的人。

看著孫女被毒打的視頻，我心如刀絞，四處求助卻處處碰壁。

我不得已上網呼籲，泣不成聲地質問所有人。

我兒子為完成緝毒任務死無全屍，我兒媳接替兒子完成任務也為國捐軀。

當初禁毒一號首長親口對我說，我兒子和兒媳是祖國的驕傲，人民的英雄！

隻是為了保護我們這孤苦無依的祖孫倆，不能歌頌他們的英勇事跡。

如今英雄的遺孤命懸一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保護？

1

孫女的好朋友林可欣高考失利後，央求我孫女陪她去泰國散心。

如今林可欣平安歸來，我孫女卻不知所蹤。

林可欣不僅對我孫女的失蹤不管不顧，還將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

迫於無奈，我報了警，告林可欣拐賣少女。

被傳喚到警局的林可欣母女，看著我的眼神，都厭煩到了極點。

林可欣有恃無恐地坐在椅子上，跟從前到我家做客時，那乖巧聽話的姑娘判若兩人。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雖然導遊是我聯係的，但我察覺到不對，就喊許青青走了。”

“她自己蠢得可以，說什麼都不肯走，上趕著被人賣，你找我有什麼用。”

她言語輕蔑，臉上沒有一絲愧疚。

我拍著桌子，氣憤不已地說道：“她可是為了陪你出去散心才出事的，你有沒有點良心！”

林可欣的媽媽立馬上前推開我，緊緊護著林可欣：“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那許青青還不是看在我費用全包的份上，想跟著可欣蹭吃蹭喝才去的。”

“要我說，你那孫女一看就是個騷浪賤，說不定她在那邊伺候人，伺候得開心著啦。”

“你個老太婆少為她操點心，還能多活幾天。”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遝現金，砸到我身上：“抓著我們不放，不就是為了要錢嗎？”

“拿去，給你買藥吃，吃不死你！”

看著一地的現金，我渾身冰冷，四肢麻木。

我的青青從小就又乖又聽話，才不是他們口中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更才不會貪圖便宜。

她連兼職都找好了，準備陪林可欣散完心，就回來打工還錢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對她的失蹤不愧疚、不擔心，反而言語輕蔑，處處貶低，一味地推卸責任。

我的青青該多傷心啊。

我氣得抬起手，想狠狠地扇林可欣一巴掌。

林可欣的媽媽眼疾手快的，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推倒在地：“死老太婆，別給臉不要臉。”

“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否則別說是報警了，你就是告到法院去，也照樣奈何不了我女兒。”

2

我跌倒在地，一身的老骨頭像散了架似的，口袋裏的照片也隨著大幅度的動作，掉落在了林欣可腳下。

我爬著過去，想將它撿起來。

那是兒子跟兒媳的最後一張合照，也是他們的遺照。

我怕自己會慢慢忘記他們的長相，怕自己百年之後在地府跟他們重遇，都認不出他們。

我便將這張照片天天帶在身上。

“黑白色的？遺照？”林可欣說著一腳將其踢開：“晦氣！誰把遺照天天帶身上啊！”

我氣不過地抬頭，卻隻看見林可欣鄙夷的眼神，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警察及時出現，打斷了這場一觸即發的爭執。

他告訴我，林可欣說的話屬實。

導遊確實是林可欣聯係的，但這之前她們沒有任何交集。

而且林可欣在機場就跟青青分開，轉身回了國。

如今證據不充分，並且跨國調查取證有困難，所以不能定林可欣的罪。

林可欣上下掃視了我一眼，冷哼一聲後，挽著自己媽媽的手高高興興地走了。

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明明一切都有跡可循，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害了我孫女的犯罪嫌疑人，大搖大擺地離開。

我恨啊！

心中的希望落空，我急切地抓住警察的手：“不可能，這件事一定跟他們有關。”

“我孫女是陪她去散心的，她不可能丟下林可欣，一個人上導遊車的，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警察扶我起來，隨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告訴我，已經查到了青青失蹤的最後地點。委婉地告訴我，青青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每年因為這種情況報案的人不少，但能回來的人......幾乎沒有。”

“你孫女消失的地方，是個三不管地帶，政府一直在努力打擊那裏的涉黑企業，爭取全麵清繳，但......還需要時間。”

“您回家安心等消息吧，有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3

等？可我的青青等不起啊！馬上就過去48小時了。

警察的話幾乎給青青判了死刑，讓我的心情跌入穀底，說不出的煩悶。

林可欣得意地看著我，冷哼一聲後，挽著自己媽媽的手走了。

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明明一切都有跡可循，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害了我孫女的犯罪嫌疑人，大搖大擺地離開。

我恨啊！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察局。

就在此時，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的態度囂張至極。

他告訴我，青青在他手上。

“準備兩百萬現金，否則就等著給你孫女收屍吧！”

“還有我不喜歡事兒多的人，少去打擾一些，你不該打擾的人。”

“不然你孫女身上莫名其妙少一些東西，我可管不著。”

“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清楚！”

聽到孫女的消息，我的心霎時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急切地想問清楚孫女如今身在何處，我沒有錢，但我可以把命賠給他。

“一把老骨頭我拿來何用，想讓我給你免費收屍不成，呸！想得美！”

我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周旋，可電話那頭卻傳來“嘟嘟”聲。

我再打過去電話就成了空號。

我心急如焚之際，手機響了，是青青發來的微信消息。

我滿懷希望地點開，卻看見了讓我終生難忘的視頻。

視頻裏，一個血肉模糊女人占滿了整個屏幕。

她兩隻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十指已經沒了指甲，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交疊，觸目驚心。

還有人拿著全是倒刺的鞭子，不停地鞭打她。

“打死這種沒爹沒娘的野種，跟打死一個畜生有什麼區別。”

直到看見她耳後的紅痣，我才接受了這就是我孫女的事實。

我隔著屏幕無力地呐喊，求求你們別打了，我孫女也不是沒爹沒娘的野種。

她的爸媽都是英雄啊！

一瞬間，我仿佛置身於深海般窒息，這些傷就像是打在我身上一樣，讓我止不住地戰栗。

我不敢想象孫女在麵對好友的背叛後，還要遭受非人的毒打，該有多麼絕望！

4

我慌忙地跑回警察局，將事情告知了警察，同時摸著口袋裏的照片，心痛到無以複加。

青青十八歲了，我的兒子也因公殉職十八年了。

如今我連他唯一的血脈都保不住。

我百年之後，還有什麼顏麵見他。

我雙手合十，不斷地給警察鞠躬：“求求你們，救救我孫女。”

“對，大使館，他們說什麼大使館，大使館是不是能幫我救孫女？”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於心不忍地幫我聯係到了中國駐泰國大使館。

最終得到的答複是，需要確認人是否還在泰國境內，以及必須通過泰國當地立案，他們才能協助調查。

一股悲涼湧上心頭，難道我的孫女真的沒救了？

回想起綁匪以及林可欣媽媽說過的話，我幾乎可以斷定這件事肯定跟林可欣一家有關。

於是第二天，我穿戴整齊，拿著買好的果籃到了林可欣的家。

我不想討公道，不在乎被人羞辱，我隻想我的孫女能平安回來。

林可欣一開門，我便跪在了她的腳下，帶著我全部的尊嚴。

這也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求求你，放過我孫女吧，我真的交不起兩百萬贖金。”

“隻要你把孫女還給我，我下半輩子當牛做馬的伺候你！”

5

林可欣在呆愣兩秒後，大笑了起來。

“笑死我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兒還有下半輩子，別來我家找晦氣。”

“我猜呀，你要是湊不齊兩百萬，你孫女比你更先入土咯。”

“不過她死了也是活該，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憑什麼大家都覺得她比我漂亮，所有男生都圍著她轉，就連秦昊都被他勾引去了，我討厭她，我恨她！”

“要不是想讓她陪我出國，你以為我喜歡跟她玩？還最好的朋友？我看著她就惡心！”

這些話猶如一隻無形的大手，幾乎要掐斷我的脖子，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

林可欣的話，默認了她跟這件事有關係，可我仍舊拿她毫無辦法。

看著她家富麗堂皇的裝修，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這個世界有錢人就該高人一等嗎？那我兒子跟兒媳的犧牲又算什麼。

我隻想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裏，跟青青平淡度日。

可命運為什麼總是不肯放過我們一家人！

我流不出淚，發不出聲音，就像被人處以極刑，疼得我無法言語。

一想到我每耽擱一秒，我的孫女就會多受一分折磨，我就心如刀絞。

林欣可彎腰拍了拍我的臉。

“我告訴你，你就算鬧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也沒人幫得了你。”

“你知道我爸爸背後有多少人嗎，說出來嚇不死你！”

我屈辱地將頭低了下來，不停地說著討好的話。

在他們麵前我猶如螻蟻。

但我不甘心，明明我們什麼錯都沒有，憑什麼受苦的總是我們。

蚍蜉雖小卻可撼樹。

我不信，我不信這個天下都沒有公平！

想到生死未卜的青青，我掙紮著爬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著林可欣。

“我兒子兒媳都是緝毒英雄，他們為國捐軀了，國家不會不管青青的！”

我不由得想到了青青說過的話，她說網上有很多鍵盤俠，最愛湊熱鬧，能害人也能救人。

於是我喃喃自語道：“對，全世界，我就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誰知我還沒走兩步，就被林可欣踹倒在地。

林可欣的腳死死踩在我的背上，鉚足了勁地來回碾壓。

我渾身骨頭像被巨石碾壓過般，痛到幾乎昏厥。

餘光中，她陰惻惻地瞪著我，輕笑一聲。

“緝毒警察的遺孤？那我還是禁毒局局長啦！”

見我痛苦不堪的樣子，林可欣猖狂地大笑著，扯著我的頭發，又給了我幾巴掌。

她將手放在我脖子上漸漸收緊，威脅道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殺死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6

“住手，不然我報警了！”

在怒吼聲中，林可欣燦燦地放開了我。

她瞪了一眼來人後，警告我道：“你要是真把事情鬧大了，你就死定了！”

見林可欣轉身回了家，小楊立馬將我扶了起來，在看清我長相後，瞪大了眼睛：“青青奶奶？”

小楊是我的鄰居，也是一名記者，她說她最近都在附近蹲點，正好看見我被毆打，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告訴了小楊事情的經過，並央求她幫幫我。

林可欣越不讓我做這件事，我就越要做。

因為她的表現，隻能證明她害怕了，證明這是能解救青青最有效的辦法！

小楊也絲毫沒有推遲。

她火速幫我整理清楚了青青失蹤的具體經過，呼籲大家幫忙找人的同時讓大家注意安全，最後她還艾特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人。

發布之際，我怕會拖累她，有些猶豫。

小楊立馬說道：“我的賬號有粉絲基礎，比用你的賬號更有效。”

“而且我從小看著青青長大，她就跟我妹妹一樣，林家要整我就放馬過來，我正好差點素材。”

說著，她將攝像頭對準了我：“奶奶，你對著鏡頭說幾句。”

這幾日遭受了數不清的冷眼，如今麵對小楊不計回報的幫助，我沒來由地紅了眼眶。

我抱著兒子的遺照，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地說道。

“我兒子是一名緝毒警察，十八年前，他在被注射了清醒劑的情況下，被人扒皮碎骨，切除手指，搗碎眼球，遺體被發現時，全身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這場折磨長達36個小時，他才痛苦死去。”

“但我從未後悔把兒子上交給國家，我為我兒子的犧牲感到驕傲。”

“我兒媳為了接替兒子完成任務，也為國捐軀了，同樣我也為她驕傲。”

“但為了保護我跟孫女，他們的英勇事跡無法被歌頌，生前不露臉，死後不留名。”

說到此處，我有些激動地咳嗽了幾聲，用力地拍打著雙腿：“可現在她們唯一的遺孤也命懸一線了，求大家幫我救救我孫女吧，她已經失蹤48小時了，警察說要是72小時還沒找回來......”

我不忍說下去，轉了話題：“如果這就是英雄家屬該有的結局，那我明天就把房子賣了，自己出國救孫女，要是救不回來，我就跟孫女死在一塊兒，讓英雄遺孤埋骨他國吧！”

小楊發了微博後，我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整整三個小時沒有任何消息。

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了，小楊勸我先去睡覺。

但我一心係在青青身上毫無困意，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我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用，不知道擅自說出兒子兒媳的經曆對與不對。

難道真如林可欣所說，我就算鬧到天下皆知，也奈何不了她？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深夜，小楊突然尖叫一聲，我一個猛子跳了起來；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