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林冬歌吸了一口氣,腦子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疼。
見她終於醒來,換藥的護士半是僥幸半是羨慕地開口:
“林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車禍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你未婚夫在手術室前急得不行,全城調血,還給你獻了很多血,這才保住你的命。”
聽到這些話,病床上的林冬歌有些愣神。
正出神間,顧野推門走了進來。
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臉,例行公事的語氣也不帶任何關心:
“醒了,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看到他如此淡漠的態度,林冬歌很難相信眼前顧野和護士口中描述的是一個人。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顧野眼裏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語氣同樣生冷:
“別想太多,我隻是為了回報你這些年投資在我身上的錢而已。”
原來是為了還恩,難怪。
看著他右臂上因為獻血留下的大片青紫,林冬歌費力地張開幹澀的嘴唇,嗓音沙啞:
“既然如此,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顧野,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她語氣裏想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意圖不像作假,惹得顧野無端心慌。
過去的五年,他無數次想要逃離林冬歌的掌控,可如今她真的要放他走,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兩不相欠?”顧野嗤笑出生,眸底浪潮翻湧,“我救了你的命,算是換了你對我的恩情,那這些年你對我造成的諸多痛苦,你該拿什麼還?”
跟了林冬歌五年,顧野一直都知道她心裏一直住著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即使她從來沒說過。
她給他寫情書,三百六十五天從未間斷過。
她為了留存住他的喜好,家裏的角角落落長滿了向日葵。
她甚至為了緩解相思,世界各地搜尋替身。
而他是其中長得最像的一個。
得知這些信息後,顧野萬分痛苦,他惱怒過,怨恨過,但這些情緒都敵不過看到林冬歌血色盡失地躺在病床上時的慌亂。
他怕極了。
怕林冬歌再也醒不過來。
怕他餘生都要活在對林冬歌的思念當中。
冰冷的針管紮進體內時,他竟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疼痛,甚至想抽光身體裏所有的血液,隻為換她活著。
對於這些,林冬歌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看著顧野眼底濃烈起伏的情緒,莫名覺得摸不到頭腦。
回想過去的五年,她除了提出要包養顧野、出席各種場合時造成的自尊心受損,她究竟能給他造成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難道是恨她破壞了他和梁知意?
想來想去,好像也隻有這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為了消除他的顧慮,林冬歌強撐著精神想要告訴自己不久之後就會徹底離開還他自由時,病房的門從外麵推開。
胳膊上綁著紗布的梁知意走了進來。
還沒等林冬歌反應過來,來人就開始道歉:
“冬歌姐,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顧野哥好不好?不要取消婚禮好不好?”
梁知意這麼說著,拳頭卻攥得緊緊的,銳利的指尖在掌心留下一彎彎月牙。
她不想讓顧野和林冬歌現在撕破臉。
如果出了差錯,她就不能看到林冬歌在婚禮上顏麵盡失了。
所裏梁知意這次來,就是要把她捧得高高的。
站得高,才能摔得慘。
一直處在低氣壓的顧野當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隻當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把攬過梁知意的肩膀,護短的意味顯而易見:
“知意,不是你的錯。”
他說著,又轉頭看向病床上的林冬歌,語氣也變得淩厲:
“反正你也沒事,要是心裏有怨氣就衝我發,不要欺負知意一個小姑娘。”
說完,顧野帶著梁知意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