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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日，沈臨風在街上縱馬亡故。

即使成為寡婦，我也神色平靜。

四年後，他卻在宴會上跟我的繼妹纏綿不清。兩個人的手都伸進對方的衣服摸索，眼神黏膩。

見我也獨身在席上，他神色輕佻：“還沒嫁人呢？這麼對我念念不忘？你妹要生了，不如你給我當小妾，給她伺候月子。”

我笑了笑，並不在意。

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經嫁給了別人，甚至育有一子。

而這個男人，正是他的叔父。

.……

再遇沈臨風，竟是這般光景。

他攬著玉瑤纖腰，二人相依相偎，眾人起哄之下，唇齒相依。

片刻後，玉瑤麵若桃花，倚在他懷中嬌聲道：“郎君太過霸道，人家都喘不過氣來了，真是粗魯，不理你了。”

沈臨風在她頸間低語：“這便覺得粗魯？昨夜可不知是誰求著為夫......”

廳內哄笑聲更甚，眾人紛紛喚著少夫人打趣。

玉瑤作勢去捂他的嘴，卻整個人軟在他懷裏。

有人打趣道：“臨風公子，這些時日，清歌姑娘當真不管了？”

沈臨風慵懶地靠在錦榻上，不以為然地道：“管又如何，待我與玉瑤完婚，自然想起前事。”

“誰不知她對臨風公子一往情深，如今見公子還在人世，隻怕又要去寺廟跪拜祈福。”

“哈哈，想起清歌姑娘那般癡心妄想的模樣便覺可笑，這般卑微求歡，也是少見。聽聞這些年在他鄉過得淒苦，沒了臨風公子，竟是活不下去了。”

滿座笑聲震天。

我本欲離去，卻被眼尖之人瞧見。

“夫人！”

方才笑我最甚的那人，此時尷尬解釋：“臨風公子還在人世，未曾告知於你，是因他失了記憶，身邊已有佳人相伴，我等也是怕你承受不住。”

“是啊是啊，我們都知道，臨風公子心裏最愛的本是你，隻是他已將你忘卻，你就算此時相認，他也隻當你是瘋癲之人。”

不等我開口，沈臨風先冷笑一聲：“聽聞你便是那個對我癡心不悔的未婚妻？”

瞥見我身著素衣，他麵露嫌色：“沒了我，你竟活得如此寒酸，當真非我不可？”

沈臨風依舊是那般狂傲自負。

多年不見，看他眼中得意之色，我心中早已沒了當年悸動。

唯餘厭惡。

我剛從遠方歸來，疲憊未消。

來此酒肆，隻因女兒最愛這裏的甜點。

見我不語，他慵懶地摟過玉瑤，當著我的麵與她纏綿親吻，唇分時猶帶銀絲。

“哎呀相公討厭，姐姐還在看著呢。”

我抿唇不語，隻覺作嘔。

沈臨風卻誤會了我的神色，眉眼含笑，“怕什麼，日後你做我的侍妾，她若還想跟著我，便要習慣才是。”

他目光輕佻，“念在你這五年為我獨守空房的份上，我可以在城外給你置辦一處宅院。往後一三五我要陪著玉瑤，二四六去看你，每月初一，你來府上伺候我們。”

眾人立即幫腔附和。

“嫂子你瞧，臨風公子失了記憶都沒忘記疼你，一月還留了十來日給你呢。”

“可不是麼，這四年沒了臨風公子，你瞧瞧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在外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快應下吧，若是臨風公子反悔，你就是跪在府門外也見不著他一麵了。”

蘇玉瑤攬著沈臨風的手臂，神色得意，“姐姐，我也是身不由己，誰讓臨風郎現在隻愛我一人，隻能委屈你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了。”

“外室算什麼，她離了我都活不成，讓她去死她都甘之如飴。”

我胸口隱隱作痛。

四年前他墜馬那日，為護我周全，不惜以身擋馬。

閉眼前一刻，他握著我害怕得發抖的手，低聲安撫，“莫怕乖乖，相公命大，不會有事的。相公說過，這輩子永遠護著乖乖，誰也不能傷你分毫。”

那般深情的一個人，當真能因失憶，變得判若兩人。

強忍住心中苦澀，我深吸一口氣，淺淺一笑，“諸位認錯了，我已經嫁作他人婦。”

現場短暫寂靜後，驟然爆發出一陣哄笑。

沈臨風嗤笑一聲，“嫁人了？嫁給哪個窮酸秀才還是落魄商賈？”

“蘇清歌，你莫不是以為編這般蹩腳的謊話我會吃醋？你腦子壞了不成？”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等我反應，直接將我腕上的玉鐲扯了下來。

我吃痛皺眉，剛要開口，蘇玉瑤笑道，“臨風郎，這玉鐲不是五年前你二叔在京城拍得的珍寶嗎？”

“莫非姐姐想說，她嫁給了沈二爺，成了你的嬸娘？”

這話一出，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眾所周知沈家現在的當家人正是沈臨風的二叔沈墨寒，他雖隻比沈臨風大五歲，卻是一個提起名字就讓人心生敬畏的權貴。

英俊多金且癡情，成親四載，竟無人見過他的夫人與幼女，將人護得密不透風。

“姐姐，莫非你還想說，你就是沈二爺藏了四年的夫人？”

有人把玩著玉鐲調侃，“這玉鐲仿得倒是像模像樣，想必花了不少銀子吧，為了騙住臨風公子，蘇清歌當真是煞費苦心呢。”

麵對眾人的質疑嘲諷，我無奈解釋，“我沒有仿冒，這玉鐲是真……”

話未說完，一記耳光重重落在臉上，火辣辣的痛楚瞬間蔓延開來。

“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碰誰的瓷不好，竟敢攀扯到我二叔頭上，誰不知道我二叔最是癡情，他會要你這種連我都不要的破鞋？沒鏡子照照，老子最厭惡你這種為了吃醋滿口胡言的女人，當初真是昏了頭，居然看上你這種人，真是掉價！”

我緩緩側過臉。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平靜，沈臨風突然移開視線。

蘇玉瑤卻不肯罷休，“姐姐，臨風郎失憶了還願意讓你做外室，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害他，你明知道沈二爺最是疼愛夫人，你還敢冒充臨風郎的嬸娘，你這不是給他招禍嗎，你怎能如此狠毒！”

蘇玉瑤是我繼父的女兒，我爹頭七那日。

還在靈堂上，我被娘親按著頭接受了這個小我一歲的妹妹。

她如同鬼魅，容不下我身邊一絲美好。

凡是我擁有的，她定要搶去，搶不走便要毀掉。

五年前的沈臨風，如天神般護在我身前，目光淩厲地斥責蘇玉瑤。

如今，眼前的人還是那個人。

卻站在蘇玉瑤身前，滿臉不屑地甩出一把銀票。

“做這些不就是圖銀子嗎，撿吧。”

鋒利的紙張劃過額角。

有血珠滲出，我沒有擦拭，卻瞥見沈臨風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下一刻，我彎下身。

他神色一鬆，嘴角勾起譏諷，“這才對嘛，賤婢就要有賤婢的樣……”

我在散落的銀票中，拾起被扔在角落的玉鐲。

沈臨風神色驟變，心頭莫名一緊。

在我轉身欲走時，他猛地拉住我的手腕，“還在裝？這些銀子還不夠買你一個贗品玉鐲嗎？”

我不解他為何突然慌張，“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