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前，我們兩家商量好了，共同出資購買婚房，登記在我們兩個人名下，婚後共同還貸。

可就在領證前一天，我收到了一條短信，顯示我名下的銀行卡有一筆大額退款。

正是當時交購房意向金的價格。

1.

當我看到那條動賬信息時，我們第二天就要領證了：

【您尾號8872的賬戶收到退款58,000元】。

我盯著這個數字，手指僵住了。

五萬八，一分不差——正是上周我和周岩一起交的婚房意向金。

我們明明說好了，兩家各出一半首付，婚後一起還貸，房子寫兩個人的名字。可現在，錢突然退回來了？

我立刻撥通了售樓處張經理的電話。

“周先生昨天來辦了退款。”

電話接通後，張經理的聲音透著遲疑：

“蘇小姐？周先生昨天來辦理了退款手續，說是......婚期有變？”

我的胃猛地一沉。

昨天？

昨天周岩明明跟我說，他要去見客戶，晚上可能加班，讓我別等他吃飯。

結果他是去退房？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退？”

我強壓著聲音裏的顫抖。

“這個......”張經理猶豫了一下，“周先生說你們不買這套了，好像是他家已經準備好了婚房......”

“啊？”

那邊的張經理輕輕咳嗽了兩聲，小聲道：

“姑娘，我看他們家不太靠譜，跟我們說退款，我們退了，跟著他來的那位女士又問他們怎麼沒收到這筆退款。

“我跟他們說，這個錢是原路返還的，那位女士就在我們這裏大吵大鬧了很久......

“您，還是多考慮考慮吧。”

我深吸一口氣，提起最後的精神擠出一個笑：

“好的，謝謝您了，真的非常感謝。”

我掛斷電話，整個人跌坐在床邊。

窗外夕陽西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對勁。

如果周岩家準備了婚房，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顫抖著打開房產信息網，輸入周岩的名字——沒有記錄。

再輸入他爸周建國的名字——依然空白。

最後，我輸入了他媽媽李淑芬的名字。

一條最新登記信息跳了出來：

金茂府，四居室，全款購入。

登記日期：前天。

金茂府？

那是周岩公司附近的豪宅區，離他上班步行隻要10分鐘，但到我工作的出版社——要橫跨整個城市，通勤至少一個半小時。

最重要的是——房產證上，隻有他媽媽一個人的名字。

我坐在床邊，腦子裏嗡嗡作響。

周岩家全款買了房，卻瞞著我。

房子寫在他媽名下，和我毫無關係。

通勤一個半小時，完全沒考慮我的工作。

房子不是我們之前商量的小兩室，而是四室的，說明婚後要和他父母同住。

這意味著什麼？

婚後我要住進他家的房子，但沒有產權。

如果離婚，我一分錢都分不到。

我的工資可能要用來補貼家用，而他的錢......誰知道會不會偷偷還給他父母？

這算盤打得，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我攥緊手機，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明天，這個證，絕對不能領。

2.

就在我盯著屏幕發愣的時候，周岩的電話打了進來。

“悅悅，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記得帶身份證和戶口本。”

他的聲音溫柔得一如既往，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深吸一口氣：

“周岩，我們的婚房意向金為什麼退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你......你知道了啊？”

他的語氣明顯變了。

“回答我。”

“那個......那個售樓處不太靠譜，我打算換一家。”他語速變快，“明天領完證我們再慢慢看房，不急......”

“是嗎？”我冷笑，“那你媽媽名下的金茂府四居室是怎麼回事？”

“你調查我們家？”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即又軟下來，“悅悅，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為什麼偷偷退掉我們的婚房？解釋為什麼全款買房卻隻寫你媽的名字？”

我的聲音開始發抖，“周岩，我們不是說好兩家一起買房的嗎？”

“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他們的早晚都是我們的。”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理直氣壯，“現在房價高，用我媽名字買能省不少稅......”

“省稅？就為了省稅？”我打斷他。

“那，婚後我們住進去，裝修誰出？生活費怎麼算？”

周岩支支吾吾：

“咱們都是一家人了，算計得那麼清幹什麼？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我深吸一口氣：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房子寫你媽的名字，和我有什麼關係？結婚以後你是不是還要以此為借口拿錢給你媽？

“到時候，你的工資用來還你父母的‘借款"，我的工資養家？離婚了我一分錢分不到，是吧？”

周岩突然暴怒：蘇悅！你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站起身，在房間裏困獸一般打轉，聲音發抖。

“一家人會這樣算計？用全款買房把我排除在產權之外，然後讓我用婚後收入變相還債給你爸媽？周岩，你們家當我是傻子！”

“你太物質了！”他怒吼，“還沒結婚就想著分財產？我爸媽辛苦一輩子攢的錢買的房，憑什麼寫你名字？”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兩年戀愛，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岩。

“那我們之前說好的共同買房算什麼？”我輕聲問。

周岩深吸一口氣，又恢複了那副溫柔的嗓音：

“悅悅，別鬧了。明天我們先領證，這些小事以後慢慢商量......”

我衝著電話歇斯底裏地喊起來：

“這不是小事！這是原則問題！不解決怎麼領證！”

“那你想怎樣？”周岩徹底撕破臉，“分手？別逗了，你馬上就是二十九歲的老女人了，除了我誰還要你？”

我直接氣笑了。

“我是二十八了，我不是不結婚就要死了！沒結婚你們家就這麼算計我，結了婚我還有命在嗎？

“結婚？結個屁！”

放下電話，我就跟我爸媽說，這個婚結不了了。

我爸媽連忙問我怎麼回事，我一五一十把事情說清楚了，他們也很生氣。

商量過後，我們全家心生一計......

3.

次日，周岩帶著他爸媽上門了。

他們咣咣咣的敲門，沒人搭理。

我看了眼監控，周岩和他父母正站在門外，他母親李淑芬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周岩隻得給我打電話：

“寶寶，別鬧了，快開門，咱們去領證吧？”

“領證？”我慢條斯理地接起電話，“周岩，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悅悅，”電話那頭，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討好，“我爸媽特意請了假過來，咱們先把證領了，其他的事慢慢商量......”

“商量？”我打斷他，“想商量？好啊，那先說說你們家那套房子的事。”

“房子怎麼了？”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警惕。

“房產證改成咱們兩個的名字，你們家裝修，我們家願意出一半的房款。”

我一字一頓地說。

“能做到嗎？”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過了幾秒，我聽見他壓低聲音在和父母說著什麼。

“寶寶，咱們今天先把證領了，房子的事以後再說，行嗎？你看今天我爸媽都來了......”

我斬釘截鐵道：

“不可能，房子的事不解決，我不會去領證的。”

“悅悅！”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又很快壓低，“我媽說了，房子是她買的，反正婚後都是一家人住，沒必要更名......你別為難我，行不行？”

我冷笑一聲：

“為難你？誰為難誰啊！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既然這樣，你們家買的房和我無關，我可不會出錢裝修。

“而且，那套房子離我上班的地方太遠，我也不會去住。”

周岩急了：

“......那這個婚還結不結了？！”

我笑了一聲：

“我可以不結啊，看你想不想結了。”

電話那頭傳來周岩煩躁的聲音：

“你別鬧了行不行！不就一套房子嗎？至於嗎？”

“哦？你說什麼？不就一套房子？”

我冷笑。

“你說，你們那套房子是怎麼打算的？”

周岩忽然沒聲了。

我繼續說：

“四個房間，你爸媽一個房間，咱們兩個人一個房間，一個當兒童房，一個當你的書房，是吧？”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抖：

“之前我們明明說好的，兩家共同出資，買那套我們都看中的小兩居。結果呢？你們背著我全款買了大房子，還隻寫你媽的名字......

“你們這是防著誰呢？哦，不光防著我，還惦記著我的存款和嫁妝，是不是？

“之前我可真沒看出來，你們家這麼會算計！我呸！”

手機那頭傳來周岩氣急敗壞的聲音：

“蘇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爸媽！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你知道金茂府的房子有多難搶嗎？我們家還是走了關係才拿到的！”

我冷笑一聲：

“為了我們好？那為什麼從頭到尾瞞著我？為什麼連商量都不商量？”

電話那頭傳來周岩母親尖銳的聲音：

“兒子，跟她說這麼多幹什麼？她愛結不結！就她這樣的，能找到我兒子這樣的已經燒高香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

“阿姨，您這話說的，好像我高攀了似的。您兒子一個月工資一萬二，我月薪八千還有年終獎，半斤八兩的，誰高攀誰啊？”

周岩急忙打圓場：“悅悅，我媽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她什麼意思！”我直接打斷他，“周岩，我最後問你一遍，房子的事能不能按我說的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周建國低沉的聲音：“小蘇啊，這事沒得商量。房子是我們老兩口一輩子的積蓄買的，不可能加你名字。”

我深吸一口氣：“好，很好。那這婚也不用結了。”

“不結就不結！”周岩突然爆發，“你以為你是誰啊？就你這樣的老姑娘，我看以後誰要你！”

我冷笑：“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