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媽離婚後，我爸將我丟給我媽的情人撫養。

他對我各種打罵，隻希望我能早日還清我媽欠他的債。

可十年後，當我媽要帶我走時，他卻哭著說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我留下。

【1】

七歲那年，隻因為我的一句“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帶著別的叔叔來家裏睡覺”，原本和睦的家庭一夜之間就支離破碎。

我媽連夜搬走，我爸把我丟給我媽的情人撫養。

男人叫林正飛。

我爸看著眼前的男人，冷冷說道，“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一家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作為你破壞我家庭的補償，在我新工作穩定下來之前，你就替我照顧曼曼一段時間。”

我爸，說著就一把將我推到對麵那個男人跟前。

看著林正飛臉上的刀疤，我哭著就轉身向我爸跑去。

“爸爸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求求你不要拋下我！”

我爸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就算我體內留著他的血，可我始終是那個不忠女人的孩子。

但我爸還是擠出一絲假笑，“小潔你要聽話懂事，隻有這樣爸爸才能早點來接你。”

我隻能抹著眼淚，乖乖回到林正飛身邊。

林正飛自始至終都沒有瞧我一眼，看著我爸要走，林正飛一把將他拉住，“包住不包吃。”

我爸訕訕一笑，從包裏掏出五百塊遞給他。

看著我爸的背影，他冷冷說道，“要是一個月內，你還沒來接她的話，那我就把她扔了。”

我爸連連點頭，“她畢竟是我的親女兒，我怎麼可能會舍得把她丟下呢？”

說完這句話，我爸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了。

就這樣我被林正飛暫時收養。

在相處的過程中，我才發現，他雖然是我媽的情人，但其實也是被我媽騙走錢財的可憐人。

他原本還有些小資產，但是被我媽一卷而空後，他也隻能搬進鄉下租來的破舊房子裏。

一個月內，我受盡林正飛的各種冷眼，他總是將各種臟活累活一同甩給我。

“看到你和你媽一樣的臉蛋我就來氣！都是好吃懶做的東西！”

我知道，他這是將對我媽的怨恨全部灑在我身上。

為了能夠在這個家暫時住下來，我隻能卑微地聽從林正飛的任何安排。

每天我唯一的動力就是就是期待我爸能夠早日接我逃離這個苦海。

可是離約定的一個月的期限越來越近，我爸那邊卻沒有半點消息。

林正飛打去的電話，我爸一個都沒有接。

林正飛臉越來越黑，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死丫頭片子，要是你爸過兩天還不來接你，老子就把你賣給村尾那家劉老頭！”

我心中湧起一陣恐慌，我隻能更加賣力地幹活。

一個月的時間當了，我從白天等到黃昏，始終不見我爸的身影，此刻我才知道，我真的被我爸拋棄了。

林正飛一把將我提起來，“跟我走。”

他拉著我就要往村尾的方向走，我一看他來真的，我徹底慌了神，我死死趴在地上。

“我不要！我不要去！”

“你說不去就不去？既然你是你媽的女兒，那你就該替你媽還債！”

就在我還在死命掙紮的時候，村尾那劉老頭竟然找上門來了。

【2】

“小飛，我在家可等不及了。”

劉老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心中的恐懼像是湖水一樣將我淹沒，讓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林正飛趁我愣神一把將我扛到肩膀上，跟著那劉老頭就往他家走。

我拚命捶打著林正飛的背，“我不要！我不要跟他走！”

委屈的眼淚打濕了林正飛的背，他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求求你，你以後讓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求你不要送我走。”

林正飛無視我的恐懼和無助，隻是悠然自得地和劉老頭講著價格。

“說好了，一個月四百。”

到了劉老頭家裏，劉老頭轉身就進屋找了一條鐵鏈。

林正飛眉頭微微一簇，“劉老頭，你這是幹什麼？”

劉老頭精明一笑，“那既然是我花錢買的，那我自然得防止她跑了啊。”

說著，他就將碩大的鐵鏈鎖到我腳上。

劉老頭把錢交到林正飛手中，林正飛點了點，心滿意足就轉身離開。

不管我在背後如何求救，他自始至終都沒再回頭看我一眼。

我被我爸媽拋棄，現在又被我媽的情人拋棄，似乎我這輩子都隻有被拋棄的命。

劉老頭關上門，直接一巴掌甩我臉上，“以後你就是我的東西了，我讓你哭就哭，讓你笑就笑，聽到了沒？”

我頂著火辣辣的臉頰，委屈地點點頭。

“現在把衣服脫了！”

我不可置信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劉老頭那色眯眯的眼光，我渾身止不住戰栗。

見我遲遲不肯動手，劉老頭又是一巴掌甩我臉上。

“給我裝什麼純潔？”

“你媽是個到處勾引人的大騷貨，你也是小騷貨一個！還想讓我親自動手嗎？”

盡管委屈的淚水掉個不停，但我還是死死抱緊自己的身體，不給對方一點可乘之機。

劉老頭愈發不耐煩，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像隻惡鬼一樣就朝我撲了過來。

“不要！不要！”

我緊閉雙眼，隻聽見衣服被撕碎的聲音，他那惡心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摸著。

我忍著惡心，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可是卻換來他更加狠心的毒打。

“小騷貨，還敢咬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我想要呼喊求救，卻發現自己害怕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我準備被迫接受自己悲催的命運時，我身後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我根本還來不及向後望，就隻見一道人影衝到我麵前，重重一腳將劉老頭踹開。

“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我不是說過我把她送過來，隻是讓她給你洗衣做飯嗎？你這是在幹什麼？”

劉老頭看著林正飛訕訕一笑，“阿飛，你這麼護著這個丫頭片子幹嘛？”

“你別忘了她可是害了你的那個女人的女兒，你不是想要報複她嗎？”

“你看這樣好不，我每月再多給你五百塊，你讓我玩玩......”

他還沒說完，林正飛一拳就砸到劉老頭的臉上，“你今後要是再敢動她一下，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說著，他就將劉老頭先前給他的那四百塊扔到地上。

他解開我的腳上的鐵鏈就一把將我抱起。

“走，咱們回家。”

【3】

回到家後，林正飛也不讓我幹重活兒了。

他轉頭就把我送進鎮上唯一一所小學。

“你媽欠了我那麼多錢，讓你以後打工掙錢不知道要還到什麼時候，還是送你去讀書吧，以後來錢快。”

“記住，讀書的費用你以後也得加倍還給我！”

說著，他揉了揉肚子，“我餓了，快做飯去。”

林正飛本來是一個小廠長，本來他有機會一步步做大，可是他遇到了我媽。

我給了他能給我媽的一切，可是我媽轉頭就背叛了他，廠子幾乎在一夜之間就破產。

這些都是我從鄰居口中聽來的。

很快就到了上學的日子，林正飛麵無表情將新書包和新衣服遞了過來。

“我告訴你，要是學習成績不好，我就把你送去打工！”

我興奮地接過衣服和書包，“謝謝叔叔！”

林正飛說是害怕我逃走，他每天親自送我上下學。

他現在工作的地方就是在小鎮一旁的零件廠，雖然他跟工作的時間和我上下學時間不一樣，可他還是會按時送我上下學。

我原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可沒過多久，我的身世就在學校不脛而走。

學校的刺兒頭小胖和其他孩子將我堵在學校的圍牆拐角。

“徐曼曼，我媽說了你媽是個到處勾引男人的大騷貨，你這個小騷貨來我們學校就是破壞我們學校的風氣。”

“你就應該和你媽一樣到處去勾引男人，學校不歡迎你這種人！”

看著對方的嘴臉，我鼓起勇氣反擊道，“你全家才是騷貨！”

小胖鼻孔朝我一瞪，帶著幾個人就把我鎖緊放體育器械的小屋。

“徐曼曼沒人要你，就算你死在這兒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們一邊嘲笑我，一邊就跑開了。

林正飛在校門口足足等了我兩個小時，等他知道我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因為寒冷，我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迷迷糊糊之間，我聽見了他的訓斥。

“真是沒用的東西，他們欺負你你難道不知道還手嗎？”

“你媽那麼厲害，怎麼就偏偏生了你這樣一個窩囊廢。”

他的責備聲漸漸變小，直到他將我抱進懷裏，用滿是厚繭的手掌替我擦去淚水，我所有的不安頃刻間蕩然無存。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找我，翻遍了整座小鎮的每個角落。

而那些壞孩子因為被他連連逼問，才說出我的位置。

看著他手臂上的擦傷，想必一定是太過著急而摔倒了。

第二天，小胖的媽媽就跑來學校鬧，她指著我的鼻子就開罵。

“這個小野種，不僅說臟話，還謊話連篇。”

“我兒子不過就是和她開個玩笑，你看看我兒子的臉被打成什麼樣了？”

我看著小胖那一樣紅腫的臉，我知道那一定是林正飛的傑作。

“校長，你必須把這個小野種給我開除！”

“你才是野種！”

我直接就回懟了回去。

那個胖女人直接發怒，“你這個沒爹媽要的，不是野種是啥，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告訴你，我兒子和你開玩笑是你的榮幸......”

突然辦公室的門開了，原本應該在上班的林正飛出現在校長辦公室。

“你說是玩笑？那我現在就把你兒子也關一晚上怎麼樣？”

看著林正飛，小胖趕忙就躲到他媽身後，如此滑稽的一幕，看得我噗呲笑出聲來。

“以後你孩子要是再敢欺負我女兒，我就不單單是這樣了！”

那一瞬間，我隻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林正飛的那聲“女兒”在我耳邊不斷盤旋。

眼角一澀，我趕忙就衝出了校長辦公室。

【4】

到了2008年，我到了上初中的年紀。

這幾年我牢記林正飛的“威脅”，以鎮上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市裏最好的初中。

這時，林正飛所在的工廠裁員，他也上了裁員名單。

本來他就不是幹體力活兒的料，這幾年他的身體也落下病根兒。

本來就沒攢下錢，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曾經在他工廠裏受他照顧的女員工，忽然找上他，說是要和他結婚過日子。

雖然朋友們勸他把我送走，但他無奈歎息：“孩子都這麼大了，彩禮的錢可不能白便宜了別人。”

女人的到來，給了這個家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個拚湊出的家，也終於有了一絲家的味道。

林正飛靠著從朋友那兒弄來的一輛二手摩托，在鎮上做起了接客的生意。

收入雖然不多，但還算穩定。

可好景不長，那個女人逐漸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隻要林正飛不在家，她就拉著我去見各色的老太婆。

“曼曼，你記住，這些說不定都是你的貴人。”

那時候我還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看著林正飛每日操勞的模樣，我也不敢打擾他。

可是那天，她和一個老太婆說要帶我去吃席。

我被強拉著到了一戶人家，隻見他們大門上貼著一個大紅喜字。

我被按到主位上，緊接著一個胸前戴著紅花的男人就在我旁邊坐下。

“曼曼你安心吃飯，等會我來接你。”

說著，那個女人就和老太婆一起走出門去，而她們手裏正點著知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鈔票。

這下我才終於發應過來，她是把我賣了！

我扔下筷子就要跑，身旁的男子一把將我抱住，“媳婦兒！你去哪兒啊！”

“吃完飯，咱們就該洞房了！”

我急了，但是我強忍著沒讓自己掉眼淚。

“放開我，要是我叔知道了，他肯定打死你！”

男人眯眼一笑，“你說那個臭摩的佬？老子給他的錢就算他跑幾十年的摩的也賺不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就安安心心在我家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男人扛起我就要走，突然隻聽見嘭的一聲，林正飛直接開著摩托車就闖了進來。

他霸氣地將摩托車一甩，“把她給我放下！”

男人被他的氣勢嚇到，我趕忙掙脫就躲到林正飛身後。

“林正飛，我已經把彩禮錢都給你媳婦了，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

林正飛冷哼一聲，“我沒和那個女人結婚！”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拿著錢就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阿飛啊，你這是何苦？我是真的想和你過日子！”

“咱們把這丫頭賣了，有了錢，你還能再開一個自己的廠，就不用再飛吹日曬地跑摩托！”

可是麵對這樣巨大的誘惑，林正飛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就將女人遞上來的錢拍開。

“我不需要。”

說著，他拉著我坐上摩托車就走了。

從那兒之後，那個女人就再也沒來過。

可某一天，他賴以生計的摩托卻被人砸了個稀巴爛。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可是沒有證據，他也隻能吃啞巴虧。

眼看離我上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林正飛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我也想著各種辦法找我能做的零工。

可這天回家，我卻看見林正飛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他坐在門檻上，一個勁兒地抽著最廉價的香煙。

看到我，他緩緩抬起頭來，眼裏有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掐滅手中的煙蒂，他才緩緩開口，“你媽回來了，就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