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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禮當夜,沈淮瑾的白月光突發急症,他拋下赤身裸體的我,頭也不回地趕往醫院。

夜半,保鏢闖入我們的新房中,將我強押入一處暗室,沈淮瑾親手抽了我三袋的鮮血。

見我麵色蒼白,一旁的助手麵露不忍。

“沈先生,這血繼續抽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啊!”

“枝枝還在搶救室裏,急需用血,我不能賭。”

沈淮瑾見我已陷入昏迷,替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薑望舒本就是我為枝枝養的血包,養了她這麼多年,也該到她奉獻的時候了。”

“過幾日,帶著她去醫院做一個更精細的體檢,器官捐贈也該提上進程了。”

昏暗的室內,誰也沒有注意到我死死交握的手掌。

......…

沈淮瑾捧著我的血液,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我穿著輕薄睡衣,躺在冰冷地板上,被凍的瑟瑟發抖。

淚水浸濕了發絲,愈顯狼狽。

我抖著手,撥通了一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電話那邊的聲音磁性低沉。

“是望舒嗎?”

我哭得不能自已。

“小叔叔,我錯了!我不想結婚了,你來接我回家吧!”

電話那邊傳來咚的聲響,像是激動之下打碎了什麼東西。

男人聲音沙啞。

“乖寶別哭。”

“我馬上就來接你。”

小叔叔遠在A國,和我相距萬裏。

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我也不願麻煩他。

而且最近我有一個十分重要的舞蹈比賽,是我期盼了很久的,無論如何也不願錯過。

所以我和小叔叔約好了,七天之後他來接我,我和他一起回A國。

我剛掛斷電話,暗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沈淮瑾看到我蘇醒,有些驚訝。

他頓了片刻,沉聲道。

“之前的血不夠用,醫生說還要再抽400cc。”

聽到這話,我隻覺渾身發抖。

我現在頭昏眼花,已經到了先兆性休克的階段,若是繼續抽下去,我是真的會死!

我一邊搖頭,一邊拚命向後躲,求沈淮瑾不要這麼對我。

“我有再生性貧血障礙,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哪有那麼嚴重,隻是一些血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沈淮瑾擰緊了眉,吩咐身旁的保鏢將我抓回來。

我被強硬地按在椅子上。

沈淮瑾拿著針筒,對準了我已然幹癟的血管。

見我還在掙紮,沈淮瑾目露不滿。

“薑望舒,現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時候!”

“枝枝現在危在旦夕,隻有同為RH陰性血的你才能救她的命!”

“她平常對你那麼好,你為她獻點血怎麼了!”

“真是不知感恩!”

話音剛落,粗大的枕頭就插進了我的血管。

沈淮瑾努力了許久,卻隻抽出了半管血。

其中一位保鏢出主意。

“我聽說電擊可以刺激血管收縮,說不定能抽出更多血來。”

沈淮瑾低頭深思,顯然是在考慮保鏢的提議。

我恐懼得臉色慘白,流著淚向他祈求。

“不要,沈修瑾,不要,這樣我真的會死的!”

我高估了他對我的情誼,也低估了他的狠心。

在接了一通來自段枝枝的電話,聽到那邊虛弱的聲音後,沈淮瑾眼中再也沒有一絲猶豫。

他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別怕,我會輕一點。”

沈淮瑾接通了電梯。

強大的電流在我體內穿梭,灼燒感,撕裂感同時來襲!

我痛得嘶聲尖叫!

身下甚至流出了溫熱的液體。

沈淮瑾將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為我保留了最後一絲體麵。

他的語氣少見的安慰。

“望舒,再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終於抽夠了400cc,我已然倒了下去,渾身狼狽。

沈淮瑾腳步躊躇,回頭看向我。

2

“記得給望舒用最好的補血藥!”

“買下新款的秋季限定,拍賣行的珠寶也全部拍下來,打包後送給望舒。”

沈淮瑾威嚴的目光掃向眾人。

“誰也不許讓她受委屈!”

我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過來。

沈淮瑾眼下青黑,將一杯溫水送至我的唇邊。

我躲開了他的投喂,自己喝下了水。

“傷口還疼嗎?”

聞言,我低下頭,看著手臂上大塊青紫,感受著體內的肌肉,因為強力電流的衝擊過的燒痛。

“不疼了。”

說疼又有什麼用?

幾天前的晚上我說了無數遍的疼,沈淮瑾依舊一意孤行地強抽我的血液。

說給不愛自己的人隻是浪費時間。

他既不會憐憫我,也不會心疼我。

察覺到我過於疏遠的態度,沈淮瑾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他盯著我漠然的臉龐,冷不丁地開口。

“枝枝大病初愈,不能沒有人照顧,這段時間她會住在我們家裏。”

“她嗜甜,獨愛你的手藝,別忘了每天為她準備蛋糕甜點。”

“還有,枝枝有些嬌氣,不喜歡陰暗狹窄的環境,到時候你把主臥讓出來,搬去客臥。”

他似乎已經做好了我會同他吵鬧的準備。

畢竟在結婚之前,我們因為段枝枝就吵過不下數百次。

對此,我隻是淡然地回答。

“你決定就好。”

死裏逃生的我早就不在乎這些。

但沈淮瑾反倒生氣了。

直直地盯著我,似乎想要辨認出我的異樣從何而來見。

見我臉色蒼白,嘴唇幹裂,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憋悶。

隻能警告我。

“枝枝秉性單純,不要在她身上耍什麼肮臟手段!”

“也被仗著自己給她輸過幾次血,就跑去耀武揚威!我告訴你,枝枝不欠你的!”

沈淮瑾捏住我的下頜,逼視我,一字一頓地問我。

“聽到了嗎?”

我的心泛起針紮般的刺痛,在淚水即將湧出眼眶時,強忍了過去。

下唇被咬出血。

“聽到了。”

我清楚,在沈淮瑾的心裏,我永遠比不過段枝枝。

我原以為,沈淮瑾同我結婚,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可事實證明,他接近我,對我好,和我在一起,都隻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成為,段枝枝的人體血包!

心底的恨意翻湧而出。

最後化為無力。

算了,就當是我還他的。

和小叔叔約好的時間,還剩下四天。

為避免節外生枝,我打算離開沈宅,在酒店度過剩下的日子。

我收拾好行李,在軟件上約好車。

剛走出沈宅大門,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保鏢硬拖了回去。

行李箱大敞,裏麵的衣服丟得滿地都是。

沈淮瑾滿臉冷怒。

“你明知道枝枝身嬌體弱,受不住驚嚇,卻還要搞這一出故意刺激她,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深知我愛他入骨,絕無可能離開他獨自離去,故意弄這一出,也不過是在裝樣子耍手段。

段枝枝虛弱地趴在沈淮瑾懷裏。

“淮瑾,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留在這裏也是礙她的眼......”

“我還是回到出租房裏自生自滅算了。”

段枝枝作勢要走,沈淮瑾忙拉住她,狠厲的目光掃過我。

“有我在,沒人能趕你走!”

段枝枝窩在沈淮瑾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在沒人看不到的地方,向我投來得意的眼神。

沈淮瑾生怕她受委屈,對著我冷聲開口。

“薑望舒,向枝枝道歉!”

我不可置信。

他居高臨下。

“你耍這種惡毒的小手段,故意欺負枝枝,難道不該說聲對不起嗎?”

“還是說,沈夫人這個位置你不想要了?”

沈淮瑾,你以為直到現在,我還想繼續當你的夫人嗎?

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被你喝來喚去的狗。

我也有尊嚴!我也會疼!

為了避免再生變故,我將這句話死死地壓在了心底,沒有說出口。

指甲嵌在掌心中,泛起尖銳的痛。

我低下頭。

“對不起,不會有下一次了。”

段枝枝眼底閃過不屑,她又生出了事端。

3

說自己身體虛,動不了,想讓我幫忙找一下衣服。

沙發上的蕾絲內衣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段枝枝像是才發現,捂著嘴驚呼了一聲。

“原來在這,淮瑾你也真是的,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便亂扔呢?”

她撿起來,發現肩帶斷了一半。

又一臉嬌羞地捶打沈淮瑾的胸口。

“討厭,這是人家最喜歡的,就這麼撕壞了!”

沈淮瑾看了我一眼,下意識地解釋。

“枝枝剛出院,手上沒力氣,我才幫她解開的,你別多想。”

我盯著那件熟悉的蕾絲內衣,思緒不由得飄回了一個月前。

我的奶奶癌症去世,我也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

我哭著給沈淮瑾打電話,尋求安慰。

接通電話的確卻是段枝枝。

她就穿著這條蕾絲內衣,胸口還有連成片的吻痕。

媚眼如絲地盯著視頻中的我,一臉挑釁地笑。

“淮瑾去洗澡了,有什麼事你對我說吧?”

我當時心中雖有異樣。

卻秉著對沈淮瑾的信任沒有多想。

現在才發現,原來她這麼早就暗示我了。

可笑我當時戀愛腦上頭,又傻又蠢,從未看出來。

在我出神的時候,段枝枝還在對沈淮瑾撒嬌,說要賠給她一百件的同款內衣,不然她可不依。

沈淮瑾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偶爾瞥過來的眼眸,卻是在留意我的表情。

見我沒有像往日一樣醋意大發,他心中莫名地煩躁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一直在他胸口撩火的段枝枝吸走了注意。

我不想再繼續當電燈泡,扭頭走進了臥室。

晚上,沈淮瑾沒有回來。

我將被子蒙在臉上,擋住了滿臉的淚水。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沈淮瑾流眼淚。

翌日,我早早起來練舞,為兩天後的桃李杯做準備。

在舞蹈室肆意揮灑汗水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鏡子中段枝枝嫉恨的眼神。

舞蹈比賽前夕,我準備好所有的考試資料,懷揣著緊張入睡。

第二天,我匆匆起床,換上舞蹈服,穿上特製的舞蹈鞋。

下一秒。

我發出一聲尖叫,痛得跌倒在了地上。

我艱難地脫下鞋子,雙腳已然鮮血淋漓。

舞蹈鞋裏全都是尖銳的玻璃碎片!

我的慘叫驚醒了沈宅眾人。

沈淮瑾衣服都來不及穿,就奔到了我麵前。

看到我受傷嚴重的腳掌,滿臉凝重。

段枝枝倚在門框上,狀似擔憂地開口。

“姐姐傷的這麼重,怕是不能去參加桃李杯了,真是太可惜了!”

她嘴裏說著可惜,唇角處的笑容卻比誰都得意。

沈淮瑾小心地扶起我:“望舒,你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我不去醫院!”

我用力推開沈淮瑾。

“桃李杯三年一屆,錯過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我要去參加比賽!”

段枝枝的臉色驟然陰沉,沈淮瑾的眼神也變得複雜。

但我執意如此,誰也攔不住我。

我如同剛化成雙腿的小美人魚,每走一步都行走在刀尖上,堅持著趕往了比賽現場。

沈淮瑾數次勸說我放棄比賽,我都當成了耳旁風。

在臨上台前,他拉住了我的手臂。

“薑望舒,你在到底倔什麼?你的腳傷那麼嚴重,就算勉強跳完全程,也根本獲不了獎項!”

我甩開他的手。

“那我也要試試!”

“明知道結果還要試,那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薑望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

我扭頭看向他,一字一頓。

“沈淮瑾,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和沈淮瑾的初識,也源於一場舞蹈比賽。

當時的我舞技出色,遭人嫉妒,被害得扭傷了腳腕。

我沒有放棄比賽,強忍著疼痛跳完了全程,雖然贏得了全場烈的掌聲,卻無緣晉級決賽。

在台下目睹了一切的沈淮瑾,走進後台,安慰哭泣的我。

他告訴我結果不重要,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努力不放棄,已經戰勝了絕大多數人。

他說。

“勇敢的薑望舒在我心裏才是第一名!”

我被哄得破涕而笑。

從那以後,心尖便多了一個人,再未離開過。

可如今。

彼時此景,物是人非。

沈淮瑾愣在了原地,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什麼。

我沒有理會他,奔向了我夢想中的舞台。

雖然這次心願注定要落空了,我也要不留遺憾!

我踩在高高的台階上,隨著音樂響起,剛要舞動身姿,腳底卻忽然一滑,徑直從台上跌落!

4

我的額頭磕在了地板上,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最嚴重的還是我的腿,白慘慘的骨頭直接戳破了皮肉,露了出來。

現場一片嘈雜。

醫護人員向我奔過來。

我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重度腦震蕩,腿骨開放性骨折,外加嚴重的皮肉挫傷。

即使手術成功,也有很大的可能再也無法跳舞了。

我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盯著慘白的天花板,淚水漸漸浸濕了枕頭。

我不明白,為什麼厄運總是降臨在我的身上。

原以為是良人的沈淮瑾,接近我卻隻是為了利用我。

我準備了許久,自信滿滿的舞蹈比賽,最後卻獲得了這樣的結果。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段枝枝闖了進來。

她抱著雙臂,欣賞我狼狽的姿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薑望舒,你蠢得我都可憐你了。你不會真以為淮瑾是因為喜歡你才同你結婚?”

“當然是因為你的基因配型同我匹配成功了,你可是我的活體器官庫,隻要我想要,不管是你的血,還是你的腎,淮瑾都會幫我取來。”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

“就連他第一次對你感興趣,也是因為你跳的舞是我從前跳過的,你在淮瑾心裏不過是個處處不如我的替身。”

“還有這次的桃李杯......”

段枝枝欣賞自己紅豔的指甲。

“我不過隨便抹了兩滴眼淚,沈淮瑾就怕你刺激到我,想方設法地阻止你參加比賽。”

“可你偏要逞強,淮瑾沒辦法,就隻能弄斷你的雙腿了,讓你再也跳不了舞了。”

我如遭雷擊,渾身止不住發抖。

段枝枝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對我滿懷惡意的笑。

她將自己的衣服扯爛,頭發弄亂,又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摔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

“姐姐,你別打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再同你搶淮瑾了!”

推門而入的沈淮瑾,看到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用力扇了我一耳光!

“薑望舒!你真是個瘋子!”

“枝枝好心好意來安慰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敢動手打人!”

他扯掉我床前的藥水。

“既然你這麼有活力,也用不上什麼止痛藥了!這次的斷骨之痛,就當給你個教訓!”

沈淮瑾抱著段枝枝,急匆匆地跑去看醫生,頭也沒回。

完全沒有細想,身負重傷的我哪來的力氣欺負段枝枝。

我無力地闔上眼眸。

沈淮瑾的一巴掌打碎我對他的最後一絲情誼。

我抖著手給小叔叔打了電話,告訴他我所在的地址,讓他盡快來接我。

深夜。

沈淮瑾守在段枝枝的身旁,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樓下。

我被男人抱在懷裏,阻止他想要替我出頭的舉動。

“我現在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謝允將我抱的更緊一些,目光閃過沉痛。

“好,望舒,我這就帶你走。”

飛機潔白的翅膀穿過雲翳時,我看到手機上閃爍不斷的電話,毫不猶豫地掰斷電話卡。

沈淮瑾,從今往後。

我們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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