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之前,我擁有著幸福的童年。
雖然父母很早就離了婚。
但媽媽溫柔善良,哥哥也視我為珍寶。
本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的生活下去。
直到母親節那天,這一切都被徹底毀掉了。
媽媽被人用鐵錘殘忍殺死。
哥哥在屋子裏憑空失蹤。
而我因受到劇烈驚嚇,徹底喪失了那一天的記憶。
成年後,我苦苦尋找。
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真正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卻瞬間毛骨悚然......
1.
“天黑黑,雨黑黑,乖乖要睡覺覺了......”
媽媽溫柔地抱著我。
她輕輕拍打我的後背,哼唱著纏綿的童謠。
我依偎在她懷裏,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洗衣粉香味,隻感覺無比安寧與幸福。
“妹妹,你別害怕。哥哥也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哥哥緊緊握著我的手。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聲音低沉堅定。
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我從媽媽懷中起身,想去抱住哥哥。
可下一刻,這些美好全部消失了。
我置身於一片混沌的黑暗裏。
四周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隻剩下自己急促慌亂的呼吸聲。
“砰砰......砰砰......”
一陣劇烈的聲音突然炸響,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心上。
我瞪大雙眼,拚命想要看清聲音的來源。
可眼前隻有無盡的黑暗......
顫抖著雙腿,我順著聲音的方向,踉蹌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尖銳的刀刃上。
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看到了慘絕人寰的一幕。
媽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她的頭,被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錘砸得粉碎。
原本慈祥的麵容不複存在,隻剩下一灘血肉模糊的殘骸。
腦漿混著鮮血,肆意地流淌在地麵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媽媽!”
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就在我崩潰到極點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黑暗中衝了出來。
是哥哥。
他一臉驚恐,眼球突出,裏麵滿是絕望。
“救命!妹妹,救我!”
我掙紮著站起身,向哥哥伸出手。
就在他即將碰到我的那刻,哥哥的身體突然變得透明。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最終,他什麼都沒能說出來,就在我的眼前徹底消失。
“哥哥!哥哥!啊!”
我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額頭上滿是冷汗,就連頭發也被汗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臉上。
我驚恐地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孤兒院的床上。
舍友們都在身邊安靜的熟睡著。
就像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躺在亂葬崗裏。
似乎連空氣中都充滿了腐臭的氣味。
這個念頭又是讓我背後一寒。
剛才那恐怖的一幕,也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心裏。
久久揮之不去。
因為那就是我八歲時真實發生的場景。
我至死都不能忘記。
2.
十年前,發生了一起轟動整個X縣的案件。
那天是母親節。
一向勤勞的母親卻遲遲沒有開店門。
鄰居王嬸在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後,壯著膽子推開了房門。
而後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癱倒在地。
母親直挺挺地躺在房間中央,頭部被鐵錘砸得稀爛。
腦漿四濺,與鮮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灘令人作嘔的汙濁液體。
那場景,宛如人間煉獄。
趕來的警察們,盡管見過不少血腥場麵,但還是被嚇得雙腿發軟。
他們強忍著不適,迅速封鎖現場,展開調查。
然而,隨著勘查的深入。
一個個詭異的現象如潮水般湧來,將警察們徹底淹沒在恐懼與困惑中。
母親在鎮上經營著一家小小的裁縫店。
她為人和善,鄰裏關係融洽,從未與人結過仇。
大家都很惋惜,這樣一個好人,怎麼會遭遇如此橫禍呢?
母親十五歲的兒子憑空失蹤,隻剩下一個八歲的小女兒暈倒在房間裏。
警方們調取了家門口、以及周邊所有可能路段的監控錄像。
都沒有找到任何和哥哥相關的身影。
就連警界最厲害的警犬,也隻是在房間裏不停地打轉。
一會兒嗅嗅這個角落,一會兒又聞聞那張桌子,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整個現場門窗完好,監控也沒拍到有人出入的身影,仿佛凶手是憑空出現在房間裏的。
警方仔細地搜尋了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第四個人的痕跡。
就連那把行凶的鐵錘上,也隻有家中三人的指紋。
而小女兒,也就是我。
因受到的刺激太大,徹底喪失了那天的記憶。
案件就此陷入了僵局。
時間慢慢推移,警方換了一茬又一茬,可卻始終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
而我,在經曆了這場巨大的變故後,性格變得孤僻內向。
我被送進了孤兒院。
從此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常常在夢中驚醒,夢到母親那血肉模糊的臉,夢到哥哥驚恐的眼神。
可每次醒來,卻又什麼都不記得。
3.
“沛瑩,恭喜你。考上了X省最好的大學。”
陳院長笑著將錄取通知書遞到我手裏。
我緊緊握著通知書,眼淚卻情不自禁的流下。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陳院長同情的看著我。
他扶了扶眼鏡,歎了口氣。
“沛瑩,我知道你之前的經曆。但這些都過去了。人......要學會向前看,你會有更好的人生。”
我搖了搖頭,俯身向陳院長鞠了個躬。
“院長,謝謝您。但是我一定要找出真相。找出那個殺死媽媽,帶走哥哥的人。
“如果警察不能幫我,我就自己來尋找。”
X大的張教授,曾多次登上國內外頂尖學術論壇。
他有眾多科研成果,被讚譽為當今世上智商最高的人。
我相信他一定能幫助我解開那些疑點。
而這也是支撐我拚命考上X大的理由。
我向陳院長道過謝後,便轉身離開,打算回宿舍收拾東西。
沒有注意到他在背後若有所思的目光。
陳院長凝視了我的背影很久,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
“等你真正找到真相的那一刻,恐怕會更加後悔。”
我正在默默地收拾著,一隻血淋淋的老鼠突然被扔到頭上。
“啊。”
我驚恐的叫出了聲。
驚慌後退下竟狼狽的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你們看她的樣子,真好笑。”
“災星終於要滾出去了,天呐,跟她住這麼多年,我都快惡心死了。”
“誰跟她接觸誰倒黴,等她走了,咱們得放鞭炮去去晦氣才行。”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卻遠不及心底的刺痛。
抬頭,掃過眼前這幾張猙獰又得意的臉。
從我來到這的第一天,她們就對我抱有惡意。
欺淩、孤立、排擠......甚至在冬天將隻穿單衣的我鎖在寢室外。
如果不是命大,我怕不是早就死了。
我恨她們。
卻更恨那個毀了我的幸福人生、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
4.
在去學校前,我坐上了回老家的長途大巴。
大巴已經十分破舊,它搖晃著笨重的身體。
一路上不斷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車上隻稀稀拉拉坐了幾個行人。
除了車子不斷發出的聲音外,沒有任何人說話。
離老家越近,我的心就跳的越厲害。
一種強烈的不安與恐慌慢慢彌漫上心頭。
我閉上眼睛,捏了捏眉頭,試圖阻止這種感受。
方沛瑩,你要勇敢點,不然還怎麼能找出真相。
“X縣到了,下車吧。”
司機的喊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把我嚇得渾身一激靈。
我睜眼,這才發現車上的人除了我以外,不知什麼時候都已經走完了。
司機不斷用餘光斜瞥著我,嘴裏嘟嘟囔囔,似乎在抱怨些什麼。
我被他的視線盯得很不舒服,趕緊拿起行李下了車。
十年沒回來了,X縣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隻是比之前荒涼了不少。
畢竟當年那起恐怖案件遲遲未破,一直像烏雲一樣籠罩在小縣城上,很多人家都因為害怕而搬走了。
街巷冷冷清清,臨近傍晚更是寂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終於走到了曾經的家,我卻遲遲不敢進去。
在經過那件事後,一直有種恐懼感盤踞在心頭,怎麼也消散不了。
“是誰啊......”
正在我徘徊之際,突然傳來一個滄桑的女聲。
我一怔,順著聲音的來源抬頭望去,看到的是一張蒼老又有些熟悉的臉龐。
她佝僂著背,眼球渾濁,正死死打量著我。
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疑惑。
“我,我是......”
話還沒說完卻被她打斷了。
“噢噢,我認出來了,你是沛瑩吧,和小時候比變化可真大。”
“我是王嬸啊,你還記得嗎?在沒出事前,我經常去找你媽媽做衣服呢。”
“哎呀,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是不是剛到?先來我家吃點東西吧。”
5.
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就被王嬸拉扯進了她的房子。
我抱著茶杯,局促不安的坐在沙發上。
“哎,真是太恐怖了,滿地都是腦漿和血,我現在想起來還會做噩夢。”
“要不是我家那個欠了一大筆錢,實在沒有辦法,我也早就搬走了。”
“妮子,你說。你媽到底是得罪了誰,怎麼會遭到這樣的報複?還是在母親節那天,真是作孽啊。”
我渾身一顫,手中的茶杯沒有拿穩。
滾燙的熱水潑在了身上,腿上立刻傳來一陣刺痛。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我這沙發剛洗呢,你別動了......我來收拾。”
王嬸皺著眉,起身拿了一塊幹淨的毛巾。
她布滿老繭的手指擦過我大腿內側時,我像被毒蜂蟄了般猛地蜷起腿。
“咦。”
王嬸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喃喃自語。
“這些疤還在呢。”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自己大腿內側確實有許多深深淺淺的傷疤。
如同一條條蜿蜒的蚯蚓,靜靜地伏在皮膚上。
這些傷疤平時被衣物遮掩,我幾乎已經忘記了它們的存在。
“王嬸,你知道這些疤是怎麼來的?是我小時候不小心弄得嗎?”
王嬸聞言,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表情卻變得有些奇怪。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
“哎呀,不說這些了,你快坐下歇會兒,我去給你找點藥擦擦。”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王嬸的反應明顯不自然,她到底想隱瞞些什麼呢?
可不管我怎麼努力回想,都找不到任何與這些傷疤相關的記憶。
“妮子,擦好了。我家老頭子要回來了。他脾氣不好,會罵人的,你要不先回去吧。”
王嬸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她開始下逐客令。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雙曾經慈愛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轉身離開了她家。
王嬸一直在背後看著我。
直到我出門,她立刻跪倒在地,嘴裏念念有詞:
“算命先生說得都是對的,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把她帶回來的。菩薩保佑,不要讓這個災星把黴運帶到我家,菩薩保佑。”
我停在門外,默默聽著王嬸的祈禱。
指甲緊緊掐入掌心,用力到指關節泛白。
又是“災星”。
這個詞,我已經聽過太多次,每一次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還記得當時家裏出事後,警察找到了我的父親,想讓他撫養我。
我以為父親會是我最後的依靠,可誰知他在見到我後,一臉猙獰的大叫。
“她就是災星,誰靠近她都會死的!我是不可能要她的!”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厭惡。
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會給他帶來無盡的災難。
6.
咬緊牙關,我一頭推開了老家的木門。
門栓與舊木相碰,在緊湊的空間回響出充滿腐朽的琅音。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腐臭味。
我抬眸,是小時候熟悉的環境。
母親常用的縫紉機仍擺在客廳裏,上麵已經結了厚厚一層蜘蛛網。
眼前似乎出現了母親在辛勤織布,我和哥哥嬉笑打鬧的場景。
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媽媽,哥哥,我好想你們......
我踉踉蹌蹌朝樓上走去。
光線從半掩的窗戶中斜照進來,將每個角落籠罩在莫名的氛圍中。
走廊空曠,房間寂靜,看不見一個活物的身影。
一股寒意突然從心底升起。
我猛的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但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仿佛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正在暗處偷偷窺視著我。
最裏麵是我和哥哥的房間,也是母親最後死亡的地方。
我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房門......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地上的血跡已經幹涸,我望著那片黯淡的褐色。
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我蹲下身,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些痕跡,在心中暗暗發誓。
媽媽,你就安心去吧。
我一定會為我們找出真相。
我一定會把失蹤的哥哥找回來的。
我擦幹眼淚,開始在房間裏四處摸索查看。
撫摸著每一件熟悉的物品,我拚命回憶那天的場景,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巨大的絕望從心頭湧起。
我懊惱的捶著頭。
目光突然落在了一個陳舊不堪的衣櫃上。
這個衣櫃看起來好大啊。
大的仿佛能藏下一個人,甚至藏下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念頭一出現,我頓時遍體生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恐懼如潮水般湧來,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畫麵。
十年前,小小的我,滿心好奇地打開衣櫃門。
卻發現裏麵藏著一個穿著紅衣、披頭散發的女人。
她的麵容蒼白扭曲,雙眼透出陰森的光芒。
看到我時,她的嘴角慢慢上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女人緩緩把食指伸到嘴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
幾乎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那股恐懼感卻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我想起來了,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就是那個突然出現在衣櫃的、穿著紅衣的女人殺死了媽媽,帶走了哥哥。
可是她到底是誰?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後來又帶哥哥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