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從他的發絲低落,我恍惚看見十五年前的我們。
大學我們就搭檔一起寫項目,用賺來的錢一起租了一間小屋。
我終於考出了大山,逃離了賭鬼父母與吸毒的弟弟。
我懷著感激的心情把自己交給了他,我們抱在一起溫存時。
父親和弟弟踹開了門,逼我把錢都交出來。
我媽把我的電腦摔壞,我弟還拿水果刀架在我脖子上。
他赤手空拳與刀對抗,手臂被劃得鮮血淋漓,住院半年。
那年我二十出頭,以為自己永遠擺脫不了原生家庭的泥潭。
季邵恒用大學創業賺來的全部積蓄,替我還清父母堆積如山的賭債,將我從泥潭裏拔了出來。
十年前公司規模初具,他把我的名字放在他的前麵。
每場發布會上,他總是自豪地介紹:「她是溫以寧,核心技術負責人,我最信任的人。」
也許我是一個不幸的人,美夢之後總是伴隨著噩運。
那年項目收官後,我突然暈倒。
醫生說我腎損嚴重,配型成功率極低。
他瞞著我做了檢查,醫生說他勉強能承受換腎手術,他毫不猶豫簽下了字。
我醒來時,他瘦了一圈,臉色灰白,卻仍握著我的恢複計劃。
那時我以為我們能這樣相互扶持到老。
從沒想過術後我一直恢複不佳,直到現在漸行漸遠。
門鈴突兀地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嚇了一跳手上沒注意,扯到了他。
季邵恒躲過我的手,怒道:「你現在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了?」
我還想解釋,被他厭惡的眼神刺痛。
季邵恒的父親帶著一個年輕女孩走進房間。
「是啊,兒子,早就和你說了這種男人婆照顧不好你。你就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十五年啊。」
「這是楚楚,特意請來照顧紹恒起居的。」
季父多年來一直恨我,認為是我讓他兒子傷了根基。
他執意忽略季邵恒的少精症是遺傳,隻知道往兒子身邊塞女人。
以前這些照顧起居的女孩,都被季邵恒一一拒絕。
今天不一樣,季邵恒從浴室出來,眼神柔和地看向肖楚楚。
「爸,楚楚,你們來了。」
肖楚楚低眉順目,與她嬌小的個子相比她的上圍傲人的過分。
肖楚楚跪坐到他身邊,捧出一碗甜湯,小聲討好。
季紹恒接過她的手,連看我一眼都沒有,眉眼間卻浮出罕見的柔和。
我的心猛地一沉,從未有過的危機感襲擊了我。
季父洋洋得意的表情讓我惡心。
「紹恒啊,楚楚可是專門學過按摩的,讓她給你鬆鬆筋骨。」
季邵恒竟然點頭答應,跟著肖楚楚走向沙發。
他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
我強忍著翻湧的情緒:「既然季總有了新人照顧,那我今天就搬走吧。」
季邵恒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溫以寧,你又鬧什麼脾氣?」
「有人說要趕你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