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媽媽第99次被爸爸懲罰時,我看見了彈幕。
原來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虐文。
媽媽是虐文女主,為了求得爸爸的愛,她主動讓我給爸爸白月光的女兒獻血。
而我卻因為失血過多死了。
媽媽得知我的死訊終於死心離開。
爸爸在媽媽離開後,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開始追妻火葬場。
最後,二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我無人在意。
連骨灰都沒人收。
可我還不想死,那就隻能讓虐文主角們死了。
1
看見彈幕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連著被媽媽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她拉著我的手又開始哭,淚眼婆娑地跟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安安,都怪我,是媽媽連累了你。”
我手上的傷口被拉扯到,痛呼了一聲。
媽媽眼中的愧疚之意更甚。
我全身上下都很痛,被爸爸打的。
媽媽不小心把水撒在地板上,害得顧淺淺摔了一跤。
爸爸認定她是故意的。
因為媽媽不喜歡顧阿姨,也不喜歡她的女兒顧淺淺。
明明媽媽和爸爸才是夫妻,可是爸爸更喜歡顧阿姨母女。
為了懲罰媽媽,他把我綁了起來,打了我一晚上。
我被打的奄奄一息,直到天微微亮,他才停下來,去醫院看顧淺淺了。
我傷的很重,可是爸爸卻不允許人送我去醫院。
媽媽拿著醫藥箱給我處理傷口,對著我青紫的身體抹眼淚。
她不停地跟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安安,都怪我......”
我心中毫無波瀾,這句話我從6歲聽到了14歲。
每次我被爸爸懲罰完,她都這樣跟我道歉。
剛開始我會很感動很愧疚,反過來安慰她。
現在我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想到彈幕說的話。
下一次我會因為給顧淺淺獻血,失血過多而死。
即使媽媽沒有讓我主動去獻血,我也會死。
因為從小到大,我就是顧淺淺的血包。
我還不想死,所以問她:
“你能不能和爸爸離婚?我跟你,我們離開這裏。”
她囁嚅著嘴唇,在我堅定的目光下聲音低低地回答:
“安安,再等等......”
以往我也問過她類似的話,她剛開始會含糊其辭糊弄過去。
問多了她就說:“再等等,再等等......”
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真的隻要再等等,我就能擺脫這個痛苦的生活。
可是我數著手指算日子,一直到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還在被爸爸懲罰。
她都沒有跟爸爸提過關於離婚的半個字。
漸漸的,我不再問這個問題了。
可這次關乎我的生死!
“如果你不離婚我就會死呢?”
我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被我的話嚇了一跳。
“怎麼會呢?你別瞎說。”
其實這句話裏已經藏了她的答案,但可我還是想得到她確切的回答。
她不想回答我,我就一遍一遍地重複。
她終於煩了,對著我吼:“他是你的爸爸啊!你為什麼總想我跟他離婚?”
心底蔓延著密密麻麻的痛,我一字一頓地回答她,語氣決絕:“他不是我的爸爸。”
他對於我,更像是仇人。
一個從我六歲開始,就不斷地想殺了我的仇人。
2
我很小就知道我的爸爸不愛我。
那時我以為我有媽媽的愛,並不難過。
可是現在,我知道我的父母其實都不愛我。
這樣的事實並沒有我想象地那麼難以接受,我甚至鬆了一口氣。
媽媽吼完我後就匆匆離開了。
我開始思考怎麼樣活下去。
彈幕說我是因為給顧淺淺輸血,全身血液都被抽幹了死的。
媽媽看著變成人幹的我終於對爸爸死心,一紙機票離開了他。
可是他們沒說我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隻能仔細看每一條彈幕,不錯過這些文字裏隱含著的任何消息。
這些彈幕密密麻麻,蘊含著的信息量極為龐大。
我一邊震驚的記住這些信息,一邊驚歎這部虐文的狗血。
終於,我從一條彈幕裏得知:
我死去的時候,花園裏的花都開了。
而現在,花園裏隻有一些花骨朵。
這意味著我還有一點的時間來為我爭取活命的機會。
3
一覺醒來,我費力起來,得知媽媽去給爸爸送早飯了。
她一大早就起床開始做飯,忙忙碌碌三個小時,做了28道菜,然後送去霍氏集團。
頂著前台嘲諷的目光和員工審視的眼神,再接受爸爸和顧阿姨的輪番嘲諷。
最後爸爸會屈尊降貴地接過飯盒,和顧阿姨一起吃。
她隻能在辦公室裏看著他們吃,等他們吃完又要急匆匆地趕回家洗碗。
有時她想和爸爸說些什麼,可爸爸隻會給她一記冷眼刀。
她隻能灰溜溜地回來,抱著我痛哭。
絮絮叨叨地說她是多麼不容易,又說爸爸之前對她不是這樣的。
最後她哭累了,第二天她又繼續給爸爸送飯......
我心疼她,她卻連邊角料都沒有給我留過。
每天早上我隻能餓肚子,午飯還要做好等她回來吃。
這次我隻給自己煮了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媽媽回來了。
她發現我沒等她一起吃,加上在爸爸那又受了氣,她臉色很不好。
但是她強忍著怒火,直到發現我沒給她留飯。
她怒氣衝衝地出來,一把將我的碗筷奪走摔在地上。
陶瓷的碗筷碎的七分八裂,有的甚至濺到我的手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傷口雖小,卻細細密密的疼。
“你就顧著自己吃,我辛苦一早上連口飯都吃不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自私的女兒?”
我輕輕笑了一下,看著她手裏一大堆飯盒,偏過腦袋疑惑地問:
“你不是辛苦了一早上嗎?怎麼會沒有飯吃呢?”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盈滿淚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想讓我愧疚,然後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安慰她,幫她做事。
她總是習慣性把爸爸當小孩照顧,又把我當做她的依靠。
爸爸隻要對她好一次她就能記得清清楚楚。
而我隻是沒如她願幫她這一次,她就給我冠上了“自私”的標簽。
那我就隻能自私給她看了。
我不再理會她的哭訴,徑直上樓。
4
我還在房間裏構思著求生計劃,別墅的客廳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彈幕馬上就告訴了我熱鬧的原因:
【我去,男主直接帶著小三登堂入室了,好惡心......】
【女主好慘,不僅要把房間讓給女配,還要給女配當牛做馬。】
【啊啊啊,求快進到火葬場,我的乳腺不行了。】
門被破開,爸爸帶著顧淺淺走了進來。
顧淺淺看都沒看我一眼,環顧了一周,滿意地朝他點頭:
“這個房間還不錯,我就住這裏了。”
爸爸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淺淺喜歡就好。”
他扭頭看向我:“快點把你的東西都收拾一下搬出去。”
我暫時還不想和他們對上,什麼也沒說就搬了出去。
直到我看到呆愣在門外的媽媽,她的臉上還有紅腫的指印,捂住臉無助地哭。
看見我,她哭的更狠了。
“他怎麼能為了那對母女,把我們兩個都趕出來?”
對此我表示沉默。
主臥光照好,麵積大,理所應當被爸爸當成了禮物獻給顧阿姨。
顧淺淺本來是要住客房的,是顧阿姨說顧淺淺挑剔,想讓她選一間自己喜歡的。
我其實有時候還挺羨慕顧淺淺的。
在我的印象裏,顧阿姨雖然很壞,總是針對媽媽,可她對顧淺淺這個女兒特別好。
顧淺淺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她想要的,顧阿姨都會為她爭取到。
而媽媽......每次我被爸爸懲罰,她哭的哀戚,卻從來沒有為我求過一次情。
之前我被打的要死了,讓她送我去醫院。
她還是對著我哭:
“不行,你爸爸不讓你去醫院,不要讓媽媽為難好不好?安安是最乖的。”
為了這句最乖和不讓媽媽為難,我咬著牙忍了三天。
三天裏傷口開始發炎,變得更加嚴重,我原本清醒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我高燒不退快要死了,讓媽媽偷偷給我拿點藥。
她還是哭著拒絕:
“不行的,他不讓你上藥,你得吃個教訓,再忍一忍吧安安,你可以的。”
我痛的神誌不清,那是我第一次頂撞她。
“爸爸不讓就不讓嗎?那你呢?你也是這樣想的嗎?我快要死了。”
我歇斯底裏地扯著沙啞的嗓子對著她吼。
最終,她還是沒給我藥。
一個星期後我的燒退了,但由於燒的太久,右耳永久性失聰,左耳聽力倒退,背後留下了一片猙獰可怖的疤痕。
我的音樂家之夢就此破碎。
我沒有怪媽媽,還主動跟她道歉。
我得到的愛太少了。
媽媽給我的愛就像是大冬天的濕棉襖,脫下來冷穿上去也冷。
那時的我以為冬天穿棉襖是必須的,即使是凍得瑟瑟發抖也沒把它脫下來。
現在我發現如果把濕棉襖脫了,多穿幾件毛衣一樣是可以禦寒的。
我早已不奢求她的愛。
我不耐煩了,“別哭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眼睛亮晶晶的。
“你去跟你爸爸說,讓他把姓顧的母女趕出去好不好?你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她每次都是這樣勸我,我也傻傻的照著她的話去做。
彈幕又開始滾動:
【女主太窩囊了,看的我一股無名火。】
【女主怎麼還相信男主對她和女兒有感情,真的是厭蠢症犯了。】
【我不行了,能不能快進到追妻火葬場那段!】
媽媽可不蠢,她聰明著呢。
她真的以為爸爸還喜歡我嗎?我看未必。
隻不過我這個女兒太好用了,每次一推就能為她衝鋒陷陣。
最後失敗了她也毫發無損,甚至還能收獲一眾除了爸爸之外人的同情。
比如說爺爺奶奶,他們指責爸爸狠心,說媽媽不容易,給了媽媽很多補償。
我天真的以為媽媽有了這些補償,我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可是她第二天就巴巴地帶著這些補償,送到爸爸跟前去了。
我把她的手掰開,“為什麼自己不說?”
她下意識回答:“他會打我的。”
我笑了起來。
原來她也知道這樣爸爸會打我。
回過神後,她連忙找補:“你是他女兒,你......”
我伸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好了別說了,我們滾去傭人房睡吧。”
5
想要逃離這個家,擺脫我早死的命運,我隻能借助別人的力量。
好在我腦子還算靈活。
去年參加的科技大賽獲獎後,就有很多團隊來邀請我加入他們的研究。
那時我害怕媽媽一個人留在這會被欺負,通通拒絕了。
其中不乏有人勸我再考慮一下,這些人裏就有業界泰鬥李老。
我聯係上他,跟他說我改變主意了。
我願意加入他的團隊。
聯係上李老之後,我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隻要填寫完這幾份申請,再找個時間偷偷從家裏溜出去就好了。
心中湧起一抹塵埃落定般的安寧。
我睡在雜物間,身下的床板很硬,卻是我睡過最好的覺。
我盡力縮小存在感,想著安安分分地過完這幾天。
連媽媽來找我哭訴我也拒絕了。
這麼拒絕了幾次,她也不再關注我。
離開前夕,媽媽久違地再次來到我的房間。
她拿出了一個金鐲子。
我呆呆楞楞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金鐲子是媽媽的陪嫁,也是她最寶貝的東西。
她說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她搶硬地拉過我的手戴了上去,冰涼的金屬質感在我皮膚上激起一陣顫栗。
“安安,媽媽知道我對不起你,媽媽拖累了你。”
“這個鐲子是媽媽為數不多能留給你的東西了。”
“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我的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泛起一抹漣漪。
看著她的笑帶著苦澀,我決定最後救她一次。
“媽媽,我後天可以離開這裏,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我可以帶著你過更好的生活,真的。”
她低下了頭,顫抖著聲音開口,卻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
“安安,你會原諒媽媽這一次的,對嗎?”
聲音很小,我沒聽清楚。
她匆匆地離開了,腳步淩亂。
我摸著手腕上的金鐲子,想起剛才她含糊的話。
彈幕再次出現:
【女主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該不會是又什麼陰謀吧?】
【樓上的別瞎猜了,媽媽對女兒好很正常吧。】
【女主那個眼神明顯是心虛啊......】
這一刻,我心臟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