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養在戚家的孤兒。
發誓要繼承父母的遺誌,為航天事業的發展貢獻力量。
卻在十八歲那年愛上了鄰家哥哥傅慎舟,我跟他愛的死去活來,任由大院裏的人對我指指點點,罵我傷風敗俗。
直到我的論文被舉報抄襲,前途盡毀。
卻聽到傅慎舟對大院的兄 弟們譏笑:
“看看林皎然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是為了幫洛雲報複她,誰會跟那樣的書呆子在一起?”
我苦澀一笑,決定跟隨導師去大西北,可是三年後,傅慎舟卻哭著求我原諒他。
1
我被推 進冷庫的時候,傅慎舟正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戚洛雲從不遠處經過。
“看看林皎然這個不要臉的樣子,簡直有傷風化。”
“我去問過慎舟了,人家一個男人怎麼可能經得住女人不要臉的主動貼 上來,死了爹媽的孩子就是沒教養!”
“不止沒教養,簡直就是厚臉皮,為了上位連自尊都不要了。”
群情激憤的青年男女,踹翻了爸爸留給我的鳳凰自行車。
然後用力的把我往身後的冷庫推,說隻有這樣才能給我一個深刻的教訓,以後不再主動貼男人。
我拚了命的叫著傅慎舟的名字,他卻隻是微微側頭掃了一眼。
目光清冷淡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到我。
但轉瞬便像是沒事人一般的彎下腰,對著戚洛雲溫柔淺笑,替她蓋好了搭在腿上的毛毯之後,推著她走遠了。
我身 上的衣服被扯開,撕成破爛的碎布條。
不知道是誰率先抬起一腳,重重的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一個不穩向後仰去,直接跌進了近零下二十度的冷庫裏。
厚重的大門伴隨著言辭惡毒的咒罵,被眾人合力關上。
滅頂的嚴寒襲來,衣不蔽體的我被恐懼和瀕死的絕望包裹。
就在這時,有人打開了冷庫上麵的通風口,將一桶桶泔水倒了進來,讓本就寒冷的我更是雪上加霜。
“哈哈哈,看看林皎然的樣子,狗屁的大學生,沒聽人家說嘛,連畢業論文都被舉報是抄人家洛雲的,戚家對她那麼好,她這樣恩將仇報。”
我痛苦的蜷縮成團,意識在叫嚷的怒罵中漸漸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打開了冷庫。
像是拖牲口一樣的薅著我的頭發,將我直接拖了出去。
扔在人來人往的路邊,冷冷的朝著我啐了一口之後,便揚長而去。
我死死抱住自己,盡量的遮掩住自己的身 體,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招來了路人嫌惡的指指點點,和漸漸大起來的議論。
隱約聽到有人說:
“這不是戚家收養的那個孤兒嘛,聽說她爸媽就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才生出來這種不知羞恥的女兒。”
我終於忍無可忍崩潰的反駁:
“你胡說!我爸媽是科研工作 者,他們是積勞成疾才生病去世的,你們沒資格詆毀他們!”
路人一陣哄笑。
“就你,還科研工作 者的孩子,陪睡賣唱的破鞋還差不多。”
說完便紛紛散開,懶得再理會我。
我猛然發現人群的最後,站著幾張熟悉的麵孔,是經常跟傅慎舟混在一起的那些朋友。
他們個個麵容戲謔,冷漠的看著我的笑話。
直到夜幕降臨,我才狼狽的回到家裏。
一進門就聽到後院秋千旁有嬉笑聲傳來,傅慎舟一邊推著戚洛雲蕩秋千,一邊對她道:
“我今天讓人去教訓林皎然了,她搶了你喜歡的手鐲,我就讓她徹底丟人,沒人能在我的麵前讓你有半點不快!”
戚洛雲嬌嗔的笑著,埋頭靠進傅慎舟的懷裏。
“謝謝你慎舟哥哥,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對我最好了。”
我站在樹後,遍體冰涼。
如同被滾滾天雷瞬間劈下,心臟疼的全身戰栗。
幾乎是落荒而逃,像是一條喪家犬一般的逃回了自己的臥室,直接跪倒在地,崩潰的泣不成聲。
2
半夜,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卻突然察覺到身 體像是鬼壓床一樣的動彈不得。
驚恐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居然是傅慎舟,他從隔壁翻上我家二樓的窗戶。
我已是衣衫淩亂,而他還衣冠楚楚的吻過我的身 體。
“傅慎舟......”我瑟縮著抗拒,那些不 堪的指責湧上心頭,“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們還沒有結婚。”
傅慎舟嗤笑出聲。
他抬眸意味深長的盯著我,眸光中映出我滿臉狼狽,“怎麼了,現在知道害羞了,之前追我的時候那麼浮誇大膽,都忘了?”
我如同被人戳中了軟肋,張大了嘴巴再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
傅慎舟終於饜足的埋頭靠進我的脖頸中,喑啞的嗓音撩撥般的帶著氣傳來。
“聽桂姨說你今晚回來的時候一身的傷,怎麼弄成那樣?”
明知故問。
他竟然還能這麼若無其事的問出口。
這樣別有用心的試探,在已經知道真相的我看來,就是另一種方式的侮辱。
聲音已經哽咽到了完全連不成句:
“傅慎舟,是因為我沒有父母,你才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我嗎?”
傅慎舟涼薄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臉。
“別鬧皎然,這樣很不乖,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不跟你計較,好好休息吧。”
說完便堂而皇之的轉身離開,像是壓根不在意,我到底是什麼心情。
我茫然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臉上扇了兩巴掌,枯坐一夜到天亮。
早上起來,我連飯都沒吃,就直接衝出了家門。
跑到供銷社裏,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老師,我同意接受參加項目。”
電話另一頭的老師高興極了:“這就對了,你是我的學生,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水平,你準備一下,咱們下周就可以動身去甘肅。”
剛要掛斷電話時,又突然追問:
“可是這一去就要紮根沙漠,你未婚夫那邊能同意嗎?”
未婚夫。
這個頭銜讓我的心驟然緊縮,眼眶再次溫熱起來。
老師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慈祥的歎了口氣,安慰道:
“既然這樣,那就往 前看吧,你是專業的技術人才,不該被不值得的人牽絆住腳步。”
3
“皎然,你在這裏幹什麼啊?怎麼不來找我們玩?”
供銷社的棉布簾再次被掀開。
傅慎舟拎著一包豬油糖走到我身邊,故意把糖包如往常一樣在我鼻前晃了晃。
我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進他的懷裏。
隻是恭敬疏離的叫了一聲:
“慎舟哥哥。”
傅慎舟聞言微怔,又很快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我們約著去滑冰場,你一起來玩吧。”
我沒吭聲,也沒動。
察覺到我的異樣,傅慎舟笑道: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家裏就有電話怎麼還要專門跑出來打?”
我強裝鎮定的搖了搖頭。
試探性的開口道:
“我出門後突然想起來我的論文好像還有寫作的底稿,等不及回家,就先打電話給學校問問情況。”
果然,傅慎舟臉色微變。
眸光也瞬間陰暗下去。
我心臟發緊,連忙低下頭慌亂的推辭:
“慎舟哥,我有點頭疼,就先回去了,你們玩的開心。”
說完便轉身逃開了。
晚飯後,傅慎舟將戚洛雲送了回來,媽媽特意泡了從深圳買回來的好茶招待他。
“慎舟啊,你說你跟皎然的感情這麼好,為此還時常關照我們洛雲,阿姨真是感謝你啊。”
傅慎舟笑著回應,不見半點心虛。
“那是自然,都是我應該做的,洛雲就跟我的親妹妹一樣。”
媽媽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哎,不過等皎然去了西......”
我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打斷了後麵的話。
然後微笑著岔開了話題:
“洛雲今天看上去狀態好了點,都是慎舟哥提出常帶她出去轉轉的功勞,說不定以後哪一天,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傅慎舟注意到我的反 應,眸光微動。
戚洛雲厭惡的掃了我一眼,雙手緊緊攥成了拳。
又尷尬的聊了一會兒之後,傅慎舟主動道別並提出要我送送他。
我不情願的起身跟了出去,結果一出門就被他攥住手腕,拉進了旁邊的小巷裏,反手壓在了冰涼的牆壁上。
傅慎舟喑啞的嗓音滾燙的貼著我的耳側。
“皎然,你最近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的樣子,是還在為論文的事情難過嗎?”
我全身一僵,猛地清醒過來,用力的將他推開。
“傅慎舟,這裏是外麵!”
“外麵怎麼了?”
傅慎舟嗤笑出聲,頑劣的眸中滿是戲謔。
“你跟我在外麵親近了多少次,你自己還數的清嗎?”
我完全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我不想再節外生枝。
垂眸盯著地麵,指尖死死的摳進掌心,強 壓下了心中的痛苦。
就在這時,突然有群下了夜班的工人路過。
我全身肌肉都繃緊了起來,雙手局促的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卻不想傅慎舟突然輕笑一聲:
“哎,都看過來啊,我跟林皎然談戀愛的事情還有誰不知道?”
所有人紛紛側目,視線如刀子般割在我身 上。
我拚命的上前阻攔傅慎舟,難堪的恨不得當場死去。
卻被他生硬的推開後,嫌惡道:
“別蠢了林皎然,你那點尊嚴,誰會放在心裏,裝出那副惡心人的貞潔烈女樣,真惡心人。”
說完甩開我,嗤笑著離開了。
我狼狽的跌坐在原地,遍體寒涼。
胸腔裏那顆炙 熱跳動的心,終於徹底死掉了。
4
我十四歲父母去世,被接進戚家。
因為兩家是世交,所以戚家對我格外寵愛與關懷,甚至在很多時候,戚父戚母對我的好,已經遠超了他們的親生女兒戚洛雲。
後來,我被十幾個流 氓欺負險些遇難,是傅慎舟救了我,自此我便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像是舔狗般追逐了好多年。
直到戚洛雲因意外造成神經損傷癱瘓在床,傅慎舟突然接受了我的表白。
我們相愛三年,放縱的身影流連於各個角落,因為愛他至深,我全部順從配合,拋棄了自愛自尊,隻為讓他高興。
可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精準的報複。
為的就是要我在最幸福的巔峰,重重的跌入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也還有機會,去修正一切錯誤。
第二天我下樓的時候,傅慎舟已經在我們家客廳裏了,正單膝跪在戚洛雲麵前,溫柔的用濕毛巾替她擦拭臉頰。
他說要帶我們兩個人去野外踏青。
但他真正想帶的人,或許隻有戚洛雲一個。
戚洛雲麵對著我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炫耀。
我啞然失笑。
突然覺得可真是愚蠢,從前居然隻認為這些親昵的關切舉動,都僅僅是傅慎舟因為我而愛屋及烏。
戚洛雲開口道:
“皎然妹妹的睡眠倒是好,不像我每天都因為病痛輾轉難眠。”
傅慎舟也抬頭看了過來。
看向我的目光倏地冷了一瞬,卻還是飛快的掩飾起來,露出標誌性的燦爛笑容。
“小懶貓怎麼才起床,我跟洛雲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知道你會賴床,所以我專門早過來一會,幫你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我表現的怎麼樣,快誇誇我。”
這樣好的演技,真是難為他了。
三個人出門的時候,傅慎舟的幾個兄 弟已經開著大院的吉普車等在門口了。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開 車去了野外,找了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停好車搭起了帳篷。
戚洛雲被眾人簇擁在中間,每個人都在盡己所能的哄她開心。
我跟傅慎舟在一起這麼久,他們麵對我的時候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客套模樣。
從前我隻以為這是自己不討人喜歡的原因,卻原來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並不是傅慎舟的心中所愛。
戚洛雲自小嬌慣,吃東西很是講究。
傅慎舟便體貼的將雞蛋剝掉外殼,分成剛好入口的幾小塊遞過去,還貼心的淋上了自己親手調製的醬汁。
戚洛雲動 作有些遲緩,吃下去的時候蹭臟了唇角。
她委屈巴巴的撅起嘴巴,朝著傅慎舟撒嬌道:
“你看啊慎舟哥哥,我可真是太笨了,又弄到嘴巴上了。”
說完還瞥了我一眼。
傅慎舟寵溺的笑了笑,毫不避諱在場眾人的目光,更是沒有把我這個名份上的未婚妻放在眼中。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手帕,溫柔的替戚洛雲擦幹淨唇角。
5
我瞪圓了眼睛,盯著他手中用來給她擦嘴的那塊手帕。
“傅慎舟!”
我顫 抖著站了起來,破碎的聲音中盡是遮掩不住的痛苦。
“那手帕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你答應過會妥善保管的!”
傅慎舟聞言,手中的動 作一頓。
看過來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的冷漠。
“不就是一塊手帕嗎,本來就是用來擦東西的,即便你不喜歡洛雲,也該時刻牢記著自己到底虧欠了她什麼,別故意找事林皎然。”
周遭的人也紛紛投來嫌惡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格格不入的肮臟怪物。
我百口莫辯。
剛要再為自己母親的遺物據理力爭時,
卻看到傅慎舟毫不憐惜的將那條沾上汙漬的手帕,直直的扔進了旁邊湍急的河流裏。
湍急的河水急速卷著手帕向遠處翻滾,急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傅慎舟你幹什麼?!那是我媽媽的遺物!”
傅慎舟冷冷的睨著我。
“想 要就自己去撿啊。”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徹底吞噬了最後的理智。
伸出雙手死死攥住傅慎舟的外套用力的搖晃:
“傅慎舟,我告訴過你,那是我媽媽的遺物,那是我媽媽生前留給我的最後念想,你憑什麼這麼對待它!”
說完猛地推開他。
沒想到由於力量過大,竟然直接撞到了旁邊輪椅上的戚洛雲,原本可以伸手撐住石桌的她,竟然就那麼直直的倒了下去。
傅慎舟眼中閃過驚恐的怒意。
伸手揮開我,將跌倒在地的戚洛雲抱進了懷裏。
“洛雲你怎麼樣,傷到哪裏了,快給我看看!”
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沒站穩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而撐在地上的手被旁邊的人故意重重踩了下去,我痛苦的叫出聲。
傅慎舟嫌惡的看了過來。
陰鷙的眸底是遮掩不住的憎惡。
“別裝了林皎然,你以為裝模作樣的就能換取我的憐憫,逃脫自己的懲罰嗎,你現在必須馬上給洛雲道歉,否則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的手指生疼,似乎就快斷掉了。
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卻仍不肯低頭。
“我要是不道歉呢?”
傅慎舟聞言一怔,目光轉身更加黑沉,壓製不住的厲色上湧,唇角也漸漸勾起了殘忍的輕笑。
“這條河的下遊管理處是傅家的人,你的手帕本來可以讓他們幫你撈起來,如果你堅持不肯道歉的話,就隻能自己去撈了!”
戚洛雲蜷縮在傅慎舟的懷裏,眼底的得意分毫不加遮掩。
示威一般的挑了挑眉頭。
我根本不會遊泳,下河去撈手絹會死人的!
他們就是篤定了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所以故意的逼我為莫須有的罪名道歉。
我強忍著劇痛,用力扯回了自己被踩在腳下的手。
掌心因為砂石的摩 擦破了好幾處大口子,血水一滴滴的砸向地麵。
我踉蹌著站起身,麻木的環視眾人,自嘲的苦澀一笑,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
“我不會道歉的,因為我沒有錯,手帕我也會自己撿回來,但從今以後,傅慎舟,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