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垃圾桶旁撿到的小瞎子。
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歪歪扭扭寫下一個“木”字。
“那我就叫你小木頭吧!來小木頭,叫聲姐姐聽。”
小木頭是我過去形單影隻生命裏的唯一光亮。
我愛吃蝦,小木頭每次都搶著給我剝。
我嫌他太浪費紙巾,他就矜貴的舉著手。
“姐姐,不擦一擦,水太多,會把手指弄臟呀。”
況且,沈橋的耳垂上,也有一顆和小木頭一樣的痣。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沈橋是京圈太子,沈氏繼承人,眼睛好用,怎麼會是和我擠在窄破居民樓的小木頭。
休息房間內,陸安安穿著清涼吊帶鑽進沈橋懷裏。
沈橋呼吸粗重,他把陸安安壓在身下,眼裏帶著探究。
“安安,可以再和我講講當年的事情嗎?”
陸安安在暗處扯了個自信的笑。
“當然。”
“小時候,你怕黑,怕打雷,有次下暴雨,非要我摟著你才肯睡。”
“你喜歡吃糖,有次趁我不在家偷偷吃了一小罐,半夜牙齦腫了,疼的直哭。”
沈橋耳尖紅了,目光重新變得柔和,他再次重重封住了陸安安的唇。
“夠了安安,不要說了。”
我在一旁,如墜冰窖。
陸安安說的,全都是我曾記在日記裏的內容。
那個日記本很好看,是小賣部裏的限量款。
那時我頂著陸安安嫉恨的目光買下,特意用它記下我和小木頭的點滴。
後來小木頭突然消失,日記本也丟了,我哭著找了很久。
原來是被陸安安拿走了。
腦中像是快速過電,我恍然警覺那天陸安安附在沈橋耳邊說的話。
口型分明是“小木頭,姐姐回來了。”
我突然笑了,感覺一切都荒誕可笑,像一場令人作嘔的噩夢。
原來沈橋就是我的小木頭,而我,才是沈橋的白月光。
我本不該死,我的孩子也不該死,這一切全被陸安安毀了。
胸腔內,怒火與恨意瘋狂滋長。
我衝到陸安安麵前,怒吼著用盡一切力氣撕扯。
“陸安安,卑鄙無恥的小偷,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聲音幾欲泣血,可偌大天地,無人聽聞。
雙手再一次無力的穿過他們交疊的軀體。
魂魄流不出眼淚,積壓的情緒快要把身體撐爆。
我跪在地上,五內俱焚,比死痛苦,比生無力。
過了良久,天色漸明。
我麻木的站在床邊,看著沈橋。
“你會發現她不是我嗎?沈橋。”
情緒波動太大,我感到疲倦。
再醒來,沈橋和陸安安正在高台蹦極。
“沈橋,好高,我害怕。”
陸安安尖叫著閉眼鑽進沈橋懷裏。
沈橋看著她,臉上又浮現起熟悉的沉思神情。
“小木頭,等以後姐姐長大了,一定要帶你去蹦極。”
“姐姐,蹦極很可怕的,特別特別高。”
“傻木頭,這有什麼可怕的,不是還有根繩子拴著?想想就很刺激。”
我知道沈橋他沒有忘記,可沈橋最終卻是什麼也沒問。
他緊緊抱住陸安安,和她一起跳下高台。
我的魂魄也隨他一起極速墜落。
生前,我曾無數次央求沈橋陪我蹦極,他每次都拒絕的幹脆。
原來他是在等姐姐。
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等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