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不及細想，在顧宴推開門的前一秒，我心一橫，用盡全身力氣，從那扇窗戶縱身躍了出去。

我重重摔在花園的草坪上，堅硬的地麵硌得我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撕心裂肺的痛楚自小腹蔓延開來，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衣衫。

我蜷縮在冰涼的草地上，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可這種痛，比起心臟被生生撕裂的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那個我傾盡所有去愛的男人，那個我曾以為會與我共度餘生的伴侶，竟然在背地裏，用如此歹毒的心思算計我。

“顧宴......你好狠的心......”

牙齒打著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樓上傳來顧宴略帶疑惑的聲音：“奇怪，沒人啊？”

緊接著是安倩嬌滴滴地回應：“是不是風吹的呀，宴哥哥，你別自己嚇自己。”

隨後，是主臥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

他沒有下來。

我緊繃的神經略微鬆懈，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洶湧的絕望。

我死死捂住小腹，那裏正一陣陣抽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裏麵攪動。

為我那些未能降世的孩子感到悲痛，是我的錯，是我瞎了眼，錯信了顧宴，才讓他們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我咬緊牙關，強撐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剛一動，右腳踝便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劇痛，仿佛骨頭被生生折斷。眼前一陣陣發黑，金星亂冒。

我低頭看去，腳踝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迅速腫脹起來。

“不能留在這......絕不......”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疼痛刺激著我幾近麻木的神經，意識反而清醒了幾分。

我用雙手撐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身體。

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小腹和腳踝的傷處，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那些甜蜜的過往，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子，一刀刀淩遲著我的心。

他說“晶晶，我不喜歡孩子”，我便信了，以為他隻是暫時不想要。

他說“晶晶，再等等，等我事業穩定了”，我便等了，以為他會給我一個未來。

原來，全都是假的。

他的不喜歡，隻是不喜歡我的孩子。

他的愛，從頭到尾，都給了安倩。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我終於爬到了別墅院子的大鐵門邊。

隻要出了這道門，我就暫時安全了。

可是剛出去沒幾步，我的意識便漸漸模糊起來，身上也和灌了鉛一般沉重。

直到我再也支撐不下去我的身體，沉沉地倒下去。

在睜眼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沒多久顧宴進來，看著我不耐煩地皺緊眉頭。

“你不給別人添麻煩會死嗎？”

“身體要是不行就老老實實在醫院待著，回去幹什麼？”

我慘白著臉，一句話都沒說。

事到如今，已經知道真相的我多說一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