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退了出去,祠堂裏隻剩下我和兩具屍體。
我點亮長生燭,圍繞在棺材的兩側。
來時,我明明讓男人的家屬將他收拾妥當,但是我發現他渾身是灰塵。
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塌方現場拎出來的一樣。
男人的銘牌上寫著他的名字——霍晏詞。
我抬腕看表,才十點半,距離子時的十二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吧!”
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尤其是這種冥事,必須收拾妥當才能上路。
要不然連我這個媒婆都要折壽。
女人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因為年輕,所以躺在那裏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她叫王麗。
“說來也是可憐,這麼小就懷孕,還一屍兩命!”
我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張符籙,沾著蠟燭油,用自己的胎毛筆在黃色符籙紙上寫下了一道往生咒。
這一單之所以收取兩倍的中介費,是因為一屍兩命的女人最是陰氣重。
一般命格弱的媒婆根本不敢接這樁生意。
而我則是天生至陰體質,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
兩兩相衝,竟然中和了煞氣。
今夜子時是這兩個人冥婚良辰的時間,也是我的生日。
我獨坐在一圈蠟燭中間,就當作是為我準備的生日蠟燭。
男人的身上沾有泥灰,就連額頭上的致命傷都是被草草處理。
回莊子上當媒婆之前,我也曾在大城市漂過,是個臨床醫生,處理霍晏詞的這些外傷簡直就是順手的事。
畢竟收了霍晏詞家裏人那麼多的錢,這個服務是一定要做到位的。
祠堂裏黑燈瞎火,我替霍晏詞包紮時,恍惚間竟然能感受到他眼輪匝肌的跳動。
“我靠!”
我手上的動作一滯,“邪了門了!”
“是定住她了沒定住你吧!”
我順手在他的額頭上也貼了個符籙,“老實點吧!”
霍晏詞身上的這套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我用特殊的工具將他身上的灰塵統統掃了個幹淨。
就在我從棺材裏爬出來,準備歇歇,就將女孩的屍體放進去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
原來是王麗的母親,她趴在門口哀號痛哭,“求求你,再讓我看一眼我的女兒吧!”
“不行啊,快到時間了!”
王母在外麵哭得撕心裂肺,幾聲烏鴉叫聲從祠堂上方匆匆掠過。
我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老人家,我們可是說好了,隻能看一眼就走!”
打開門,竟然隻有王麗的母親一人。
她跌跌撞撞地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帕子,在王麗的臉上細細地擦著。
“女兒啊!媽來親自送你了,你到了那邊記得想家,回來看看我,媽媽......”
話音未落,這老人家竟然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