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侯府,我做了一個夢。
我從小就喜歡沈淮之。
那個意氣風發,百步穿楊的少年曾貫穿了我整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時。
但那時,沈淮之眼裏沒有我。
他所有的心思和關注,全都給了沈若綰。
可他從未拒絕過我,無論是我熬了通宵給他親手做的桂花糕,還是偷偷為他繡的荷包,都隻是淡淡接受:“多謝。”
我想,他終有一日會看到我的心意,我心如水,水滴穿石。
成婚那夜,沈淮之的吻落下的時候,我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漸漸的,沈淮之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動作卻越來越克製。
最後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停下時,沈淮之眼底猩紅,滿頭是汗。
天真的我以為,是沈淮之不知道該怎麼繼續。
便強忍著羞恥,生澀地去解他的腰帶。
卻被沈淮之一把攥住手腕,用力到我不由得痛呼出聲。
他沉默著與我對視,不知是在看我,還是透過我在看別人。
“乖,太亮了,我們熄掉蠟燭好不好?”
每每歡好時,沈淮之總是喜歡自後抱住我,亦或是熄滅燈燭,為我雙眼蒙上一條紅綢。
如今我才知道,他隻是想把我幻想成沈若綰,才能身熱情動。
他明明不喜歡我,卻要假裝愛我。
其實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昏聵一夢醒來時,枕邊滿是淚痕。
外麵天光已經大亮。
“扶我出去走走吧。”漱洗罷,我被銀霜扶著走向後花園。
卻沒想到,正巧撞見沈淮之在海棠樹下,摟緊沈若綰的腰身,吻得如癡如醉。
細碎嬌柔的聲音溢出。
“淮之哥哥......你輕一點,被嫂嫂聽到就不好了。”
明明已經決定離開,可那場麵還是深深刺痛了我。
我停住腳步,發簪撞在廊柱上,砰然摔碎。
“阿芷?”沈淮之轉過身,有些錯愕。
他皺眉看我腳下碎成兩截的玉簪。
“阿芷,你莫要誤會,綰綰隻是在幫我吹眼睛,我剛剛眼裏進了沙子,我——”
沈淮之喉結一滾,說得連自己都心虛。
我自嘲地笑了笑,“沈淮之,我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直到親眼目睹,我才驚覺嫁給你的這些年,真是失了自己。”
在嫁給沈淮之前,我亦是不輸給兩個兄長的將門之女。
甚至曾佩戴麵具,女扮男裝上過三次戰場,得聖上親封飛鳳將軍。
沈淮之不知道,我十九歲就敢闖金鑾殿求陛下賜婚,不是依靠別的,而是我的戰功。
可成為侯府夫人這三年,我收斂起脾性,盡心盡力伺候婆母,照顧小姑,隻為博取夫君展顏。
當真大錯特錯。
他黑沉沉的眸底蓄滿冷意,抬眼看到門外早已備好的車轎。
他死死抓住我轉身離開的手。
“阿芷,你要去做什麼?”
我回視他,一字一頓道:
“進宮,請—旨—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