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縫裏鑽進來,可我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我盯著地板上幹涸的血跡發愣。
昨晚被扯爛的衣服還堆在牆角,仿佛在提醒我,昨晚經曆的那些慘絕人寰的經曆。
"作孽啊!現在的小姑娘真不要臉!"
"聽說是拍了那種視頻?“
窗外飄進來的碎嘴話像沾了毒的針,刺得我的心臟突突跳。
我踉蹌地扒著窗台往下看。
鄰居正站在梧桐樹下,油光發亮的手指朝著我家窗戶戳個不停。
周圍幾個大媽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剜得我後背生疼。
突然防盜門響了。
是陳墨,我的未婚夫。
他站在門口不斷的徘徊。
我直直地看著他,瞬間他的眼神就開始閃躲。
他手裏攥著的絲絨盒子被捏出褶皺。
那是去年訂婚時,他單膝跪地說"一輩子愛你"的定情信物。
"若晴,我......"
他喉結滾動了三次,才把後半句話擠出來。
"我爸媽知道了昨晚的事,他們說......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
我感覺喉嚨裏卡了塊燒紅的炭。
三天前他還在醫院守著我,說"別怕有我在"。
此刻卻連正眼都不敢瞧我。
我突然笑出聲來,笑得眼眶發酸。
"陳墨,我是受害者啊!“
“我們這麼多年感情,就因為那幾個畜生的造謠,你就要和我退婚?"
"不是造謠!"
他猛地抬頭,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
"現在外麵都在傳這件事,我媽高血壓都犯了!“
“若晴,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爸說再和你來往,就和我斷絕關係!"
絲絨盒子砸在我腳邊的聲響格外刺耳。
我彎腰去撿時,看到他運動鞋上沾著新鮮的泥點。
昨天他說要出差,可這分明是樓下小花園的紅土。
原來從一開始,他連撒謊都懶得編圓。
手機在褲兜裏瘋狂震動。
校長的名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免提鍵按下的瞬間,電流雜音裏混著她嫌棄的幸災樂禍。
"小夏啊,教師隊伍要德才兼備。“
“你這視頻都傳到家長群裏了,我們總不能留個傷風敗俗的老師吧?"
"視頻是假的!是他們逼我的!"
我對著空氣嘶吼,聽筒裏隻剩忙音。
茶幾上的相框突然被風掀翻。
照片裏穿著白紗的我們笑得多甜,現在看來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後知後覺發現客廳空調還開著。
冷風裹著消毒水的味道,和醫院重症監護室一模一樣。
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立刻跌跌撞撞撲到母親房門前。
正好聽見她壓抑的咳嗽聲,咳!咳!
那聲音就像破舊風箱一般,每喘一口氣都帶著血沫子。
"媽!我給你倒水!"
我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保溫杯,卻碰翻了散落的藥瓶。
白色藥片滾了一地,像似一種不好的預兆。
母親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
輸液管在她手背勒出青紫的痕。
"晴兒,別管媽了......去告他們,那些畜生......"
"媽,說什麼胡話呢!"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您這是做了一個噩夢。”
我強行扯出笑臉,用棉簽沾濕她幹裂的嘴唇。
"等您病好了,我們去海邊,您不是一直想看看真正的浪花嗎?"
當天深夜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心電監護儀發出綿長的嗡鳴時。
我正握著母親漸漸發涼的手,給她講小時候的事。
講到她背著發燒的我走三公裏去醫院。
講到她把唯一的雞蛋塞進我飯盒。
講到最後,聲音卡在喉嚨裏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