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家主鑰匙直接打開了戒律院的大門。
一路小跑著從寬敞的正殿來到最裏麵的小佛堂。
堂內供奉著一尊鎏金的佛像,低垂的眉眼間滿是悲憫的笑意。
佛前,有一大兩小三個蓮花台座。
佛女禮那天,秦婉柔就是坐在大的那個台座上接受我兩個孩子跪拜的。
也是在這裏,不小心將香灰撒在了秦婉柔的衣擺上,從此墮入地獄的。
此刻,蓮花台座上空空如也。
一口口漆黑的棺材在佛前擺放整齊。
棺蓋半開,宛若張著血盆大口。
我一眼就看到了最裏麵那口雕著蓮花紋的棺材。
好似受到某種感應,我隻覺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劇烈抽痛起來。
我三步合作兩步地撲向蓮花棺,嘴裏無助地喊著心底最深處的兩個名字。
“安安!樂樂!”
聲音在空蕩的佛堂回蕩,激起陣陣陰冷的回音。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暴怒的腳步聲——
“賤人!”
不知何時出現的裴知遠一把揪住我的頭發,耳光像雨點般兜頭落下。
我的臉被扇得火辣辣的痛,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耳畔,裴知遠的咒罵聲幾乎頃刻間將我淹沒。
“明日便是柔兒的佛緣日了,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不會又動了什麼歪心思,想使壞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氣得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說!是不是你教唆孩子們在佛女禮上撒香灰的?”
“用親骨肉爭寵,你配當母親嗎?”
親耳聽到裴知遠對我誤會至此,我不怒反笑。
這一笑,像是打開了某個危險的開關,他整個人如繃緊的弦,連聲音都突然變得飄忽。
“你知道佛緣日......對我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然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助!
但這抹脆弱轉瞬即逝。
當他看清我臉上的茫然時,忽然暴起,狠狠將我摜倒在地。
膝蓋抵住我胸口時,我聽見自己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可下一秒,他陰鷙的目光竟鎖定在了我頸間的玉佩上。
那是大婚當日,他母親親手為我戴上的——裴家的祖傳玉。
“嗬......”
裴知遠喉間溢出一聲冷笑,猛地扯下玉佩。
“這本就該是柔兒的!”
說著,他抬腳將我踹向棺材堆,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不過是借你戴了八年,倒戴出癡心妄想來了?”
劇痛中,我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了佛堂門口。
血沫嗆進氣管,我用肘撐著地,一寸一寸爬向那口蓮花棺。
當指尖終於觸到棺木時,一股蝕骨的寒意順著指甲縫鑽進血脈,凍得我心跳都漏了一瞬。
“安安、樂樂,媽媽來晚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漆黑的棺蓋掀翻。
搖曳的長明燈下,棺蓋內側赫然現出密密麻麻的暗褐色抓痕。
那是無數道指甲斷裂後留下的血痕,深深淺淺地布滿了整個內壁,像一張猙獰的血網。
我顫抖著撫過那些掙紮的痕跡,仿佛還能感受到孩子們最後的絕望。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
我的一雙兒女是被活活悶死在棺材後,再被灌入水銀,做成“佛品”的!
這一刻,我隻覺胸腔裏的恨意如火山噴發,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在劇痛。
她秦婉柔不是一直想做佛女嗎?
那我便讓她做不成這佛女!
至於裴知遠,
他欠我孩子的命,我要他親手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