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堂到地獄,我的婚姻隻用了三年。
宋清淮,養尊處優的A市太子爺。
我,父母雙亡,一無所有。
外界都說我們的相愛是天方夜譚。
但他擋下所有流言蜚語,與家族決裂,放棄一切,給了我一場轟動全城的婚禮。
婚後三年他的白月光離婚回國。
當時我懷有身孕,隔天就收到了一份附有打胎條件的離婚協議書。
引產大出血,我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作為家屬的他,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直到第十四通電話,手機裏傳來宋清淮助理的聲音。
“宋總正在為林小姐慶生,請找別人。”
1.
三年後,我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是我久違的前夫。
他語氣熟稔,帶著幾分委屈:
“沅沅,我受傷這麼久了,你怎麼都不來看我。”
我反手掛斷,鈴聲不依不饒響起,最終被我拉入黑名單。
晚上八點四十。
我體諒打工人不易,在醫生快哭出來的懇求下來到醫院。
宋清淮半躺在床上,右腿固定在石板夾中,額頭纏繞著一圈紗布,血痕滲透出來。
他無所事事地劃拉著手機,然後抬頭,眼睛亮了:
“周沅,你果然來了。”
他得意洋洋地跟我吹噓他耳力過人。
“這個腳步聲我一聽就知道是你。”
我站在門口沒說話,沉默地看向他。
宋清淮失憶了。
助理告訴我,他在視察工地途中,被頭頂上的建築材料砸中。
醫生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能恢複。
02
他的記憶停在七年前,停在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時刻。
圈子裏的公子哥們都說我是撈女表子想當交際花,踩著他上位,等不需要就把他踹開。
他聽後很生氣,跟朋友大打出手。
回到家拉著我的手哭唧唧說他讓我受委屈了,他要跟那些朋友都絕交。
後來,他搬出宋家,跟我一起在外租房。
搬家的那晚上,他抱著我不放,頭埋在我肩頸邊不肯挪開,不安的像隻離開母親的奶狗。
半夜,我聽到他輕聲說:沅沅,我現在隻有你了。
結婚前夕,他拉著我的手說個不停,聲音因激動微微顫抖,眼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沅沅,我們有家了。”
“沅沅,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會永遠愛你。”
再後來,宋清淮忘了這些話。
他不再愛周沅,他的滿腔愛意給了另一個女人。
他的家沒有周沅,留給周沅的隻有手術台上的那次死亡和一紙離婚協議。
03
宋清淮什麼都不記得。
他不明白,昨天還溫柔倚在他懷裏的女孩現在對他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沅沅。”
宋清淮輕輕喊我一聲,手指無措的拽著我的衣角。
“是不是林楊他們又胡說八道了?我再去揍他們一頓。”
見我不說話,他又拽了拽我,想像以前那樣哄我。
我目光低垂,落在他手背刺眼的傷疤上,這是他為了我打架留下的。
原本完美無瑕的手,添了一道痕。
他身上,臉上都有傷痕,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容貌,他還是那個眉目張揚的宋清淮,歲月仿佛沒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除了眼角那道淺淺的細紋提醒著我,他不是那個二十歲愛我愛的不顧一切的宋清淮。
我收回視線,掏出手機,點開日曆,遞到他麵前,不急不緩的開口,
“現在是20xx年,我們已經離婚三年了。”
被現實迎頭撞上,他神情一滯。
可下一秒,又忽然笑了,像是聽到有趣的回答:
“我們結過婚啦。”
他笑的無賴又輕快:
“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一定會娶你。”
“誰讓我這麼愛你,這輩子非沅沅不可。”
他還是那副少年氣的模樣。
張揚,篤定,帶點孩子氣的執拗,隻是這次,他的玩笑沒人接。
我歎了口氣,往旁邊椅子上一坐,開始端詳新做的指甲。
指尖在亮色的燈光下閃著微光,而對麵的人,安靜了下來。
我抬頭看過去,他眼底泛紅,聲音也沒有剛才的慵懶淡定,
“周沅,你要是想拿刀往我心口捅,就幹脆點,別說這些話折磨我。”
他眼神倔強:“我做錯了什麼?”
“還是你變心了?”
被他倒打一耙,我也不生氣,隻是不緊不慢的看著他,眼裏沒有波瀾。
“宋清淮。”我輕聲開口,
“你忘了。”
“這把刀,是你遞的,離婚,也是你提的。”
“絕對不可能。”
他幾乎是本能地反駁,語氣幹脆。
“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你分開,死了也不會。”
我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嗤。”
二十歲的我被這句話感動得一塌塗地。
二十五歲的我被這句話傷的體無完膚。
將近三十的我再聽隻剩好笑。
這句話他說過無數次,我也信以為真。
再後來,他背叛,厭惡,拋棄了我。
那天,他隔著電話,語氣帶笑,透著漫不經心的嘲弄:
“我以前是愛你。”
“但也隻是以前,在一起久了膩了,沒感覺不是很正常嗎?”
“還有,把孩子打掉,以後別來公司找我,丟人。”
那時我一心挽回他,可他太久沒回家,我不知道哪能找到人。
所以,我天天挺著肚子站在公司樓下,等他。
我知道這不好看。
但丟人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04
病房裏,他扯著我的衣服不放,手微微顫抖,語氣近乎懇求:
“沅沅,你信我,我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
我抽回衣服,低頭理了理包上的鏈條,聲音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信你?”
“宋清淮,你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知道你的過往,而不是在這抓著我說不可能。”
我轉身離開,身後是拐杖砸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他拖著傷腿,踉踉蹌蹌地追上來。
“沅沅,沅沅,別走!”
“周沅,你不準走!”
身後重物倒地,還夾雜護士驚恐的大喊和匆忙的腳步聲。
“宋少!您不能動――”
趙醫生趕來,看到我,腳步慢下,猶豫的開口:
“你......不再留一會?”
我搖頭。
他點點頭:“也是。”
“畢竟你們早分開了。”
“那個,謝謝你願意來看他,不多說了,我先去忙。”
他指指病房那邊的動靜,匆匆走去。
我站在走廊看了一會兒,然後離開。
我沒有再去見他,這件事沒有在我的生活激起任何波瀾。
趙醫生最近總打電話來,我不接,也不掛,就讓鈴聲一直響,直到屏幕黑掉。
我和宋清淮,本就該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年少的我不顧一切的闖入他的世界,以為能換來一生珍惜,到頭來,隻是被拋棄的殘渣。
代價太過慘痛,讓我在午夜時分,還會被這場噩夢驚醒。
05
這天,公司突然加班,回到家已經將近十點。
電梯外,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發的女生站在我家門口,眉梢微挑,一臉的純良無害。
見我走來,她抿嘴一笑,
“沅姐,好久不見。”
我麵無表情:“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希望你以後別纏著清淮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向前邁一步,
“畢竟你們已經離婚了,他還有女朋友,沅姐總不好上趕著去當小三吧。”
我輕笑出聲,懶得反駁:
“怎麼,你那麼有把握的愛情自己都不相信?”
林依依笑容頓時褪去,語氣凶狠:
“我是來提醒你別妄想,他最惡心的人就是你。”
“哦,這樣。”我語氣平淡,推開她開門,頭也不回的把門關上。
隔天,我就見到了宋清淮。
他從醫院跑出來,頭包紗布,手拿拐杖,穿著病服和一件不合身的外套。
我手插兜,想不通最近怎麼總有人來折騰我。
他聽到腳步聲猛抬頭,看見是我,下意識露出笑容,然後目光一滯,笑容僵住。
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向牽著我手的樂樂。
下一秒,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來。
快到麵前時,腿一軟,猛地跪倒在地上,拐杖撞上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樂樂嚇了一跳,縮到我身後。
我轉過頭,拍了拍她的頭:
“樂樂別怕,這個叔叔是我之前的朋友,你自己回去寫作業好不好?”
她怯怯地看了看宋清淮一眼,又看看我,輕輕點頭,小跑回家。
我站在原地不動。
宋清淮半貴在地上,不像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倒像個丟了糖的孩子。
片刻後,我走過去,手伸在半空,頓了頓,最終還是扶了一把。
他看著我,眼神濕漉漉的。
我迅速鬆開手,退開半步,
“別擋路。”
他喉結滾了滾,低低的笑了一聲:
“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跟你沒關係。”
他沒接話,目光卻直直的盯著我,聲音發緊。
“那,剛剛的是你的女兒?”
“與你無關。”
樓道狹窄,宋清淮高大的身軀倚著牆,眼裏滿是委屈:
“你之前說過我們不分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