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十三歲遇見沈斂。

二十歲跟他告白。

他卻歎息著推開了我。

【意意，我年長你八歲。】

【我不能那樣對你。】

可後來，我聽見房門背後他跟我的繼妹緊緊貼在一起。

顫抖著接吻。

繼妹滿麵的羞意，笑得甜蜜。

【誰家的哥哥會在妹妹成年夜那晚親她！】

原來不是我小他八歲，所以他不敢動心。

而是不愛就不愛。

01

第一次見到沈斂，我隻有十三歲。

我的媽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從此以後，爸爸一個人拉扯我長大。

直到十三歲這年，蘇阿姨帶著蘇知南，嫁給了我的爸爸。

房子太小，家裏人又太多。

【一意，你是大孩子了，要懂得為家裏分憂。】

蘇阿姨笑著為我整理衣領，語氣溫柔。

她的身後，是一臉歉然卻又無能為力的爸爸，手中還提著我的行李。

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裝滿了我前十三年的人生。

沈家是有名望的大家族。

二十年前，爸爸在一次意外中救下了沈家的獨子沈斂，因此得到了沈家的一個允諾。

無論何時，隻要有幫助的需要，就可以向沈家開口。

二十年後，爸爸開口了。

他的願望是，希望沈家能夠撫養我，幫助我在城裏上學。

反正沈家每年都會花費幾百萬去做慈善，幫助失學的孩子。

幫幾百個幾千個是幫，幫一個，也是幫。

沈家心善，答應了這個要求。

並且還派了一個司機接我。

離家那天，爸爸偷偷塞給了我兩百塊。

【別讓你阿姨看到了。】

他紅著眼，粗大的鼻子抽動著。

【去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可是爸爸，為什麼你不能照顧我呢？

明明媽媽為我留下了那麼多錢，足夠我長大成人。

為什麼還要把我趕走呢？

可是這些話，我都沒有說出口。

而是默默地接過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車。

爸爸跟蘇阿姨，以及十一歲的蘇知南，站在路邊目送我離開。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後，我看到後視鏡裏的他們，笑容滿麵地說著什麼。

蘇阿姨挽著爸爸的胳膊，爸爸的手，也正牽著蘇知南的手。

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我從始自終，都是多餘的那個。

初到沈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敏感而膽怯，總是小心翼翼地應對著陌生富豪家族中的一切。

所幸沈家家長常年生活在國外，別墅裏隻有我跟一眾工作人員。

我沉默地上學下學，吃飯睡覺，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後來我在放學路上，撿到了一隻流浪的小土狗。

它的樣子奇怪得可愛。

明明是渾身的黃毛，頭頂處全長了一撮白毛，像是特意漂染的劉海。

我不敢帶回沈家，隻能把小狗暫時寄養在寵物醫院，每天放學後去看望它半個小時。

對我來說，這隻小狗，是唯一的朋友與家人。

【小狗，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就叫你高興吧，你要做隻天天高興的小狗。】

我抱著小狗，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它，它在我手心裏舒服的直哼唧。

【要比我過得高興。】

一道囂張的聲音從旁邊插了進來。

【哼，什麼土名字，真是土狗配土名。】

我看過去，是沈家隔壁住著的另一戶人家的孩子。

我搬到沈家的第二天，就遇到他了。

不知道為何，他看我極不順眼，總是與我作對。

我自然很不喜歡他。

我把小狗還給店員，告訴他自己明天再來。

然後就背上書包，準備默默走人。

【喂，土妞，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

那個孩子氣勢洶洶地攔住了我。

我當然想跟他說話，想大罵他一頓。

可我要是真這樣做了，就會給沈家惹麻煩，也給爸爸惹麻煩。

所以我不能。

於是我低下頭，想從他身旁繞過。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禮貌。】

眼見我要走，他急了，伸出手就拽住我的書包帶子。

我猝不及防，腳步踉蹌，往前麵撲去。

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時，一雙溫暖幹燥的大手，把我摟進了他的懷裏。

【張衍，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溫潤好聽的男聲在我上方響起，我抬起頭，一張臉撞入視線之中。

是沈斂。

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救了我。

02

後來我才知道，那陣子沈斂一直在外地忙著生意上的事。

年僅二十一歲的他，就已經是生意場上頗負盛名的小沈總了。

直到忙完手頭上的一個項目，他才得知，自己的父母收養了我，並把我獨自放在沈家的別墅裏。

不放心的他，連忙開車來找我，正好撞見我被張衍欺負的那一幕。

【記住，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不要猶豫，直接打回去。】

回沈宅的路上，沈斂這樣對我說道。

我想要張嘴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低下了頭，不做言語。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暖意。

沈斂輕輕揉了揉我的頭。

【不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後，給你撐腰。】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一顆子彈，重重地撞進了我的心底。

我猛然抬頭，看見了沈斂的笑容。

那麼自然而真誠，不帶一絲調侃。

令我安心。

【嗯。】

那天之後，沈斂就成了我名義上的監護人，

去給我開家長會，為我請輔導老師。

帶我去購置換季衣物，還派了一名家庭醫生，專門為我定期檢查身體。

甚至我來初潮的時候，也是沈斂紅著臉遞給了我一包衛生巾，並告訴我怎麼用。

他參與了我人生中太多重要的第一次。

所以愛上他，對我來說，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上大二那年，我鼓起勇氣，跟他告了白。

那天晚上，月亮很圓，月光皎潔，灑在遊泳池水之上，波光粼粼。

遊泳池邊上，散落著一地的亮片、彩帶，以及眾人們狂歡過後剩餘的蛋糕與酒水。

我的二十歲生日派對，

也是沈斂一手操辦的。

在月光與酒精的誘惑之下，我親了親沈斂的臉。

他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睜大了迷醉的眼睛。

【沈斂，我、我喜歡你。】

我的告白磕磕絆絆，卻滿懷少女的期待與甜蜜。

可是沈斂拒絕了我。

【意意，我年長你八歲。】

【我不能那樣對你。】

我的心頓時碎成了無數片，我想忍住眼淚，不讓自己太狼狽太丟臉。

可還是忍不住，一張嘴，就已經是濃重的哭腔。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沈斂扭過頭，不敢看我的眼睛，聲音中滿是澀意。

【意意，我從來都把你看作是家人，是妹妹。】

於是我懂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行李，搬進了學校的宿舍。

【這些年多虧了沈家對我的撫養與栽培。】

【等我畢業後，一定會回報沈家。】

說完這番話，我不再去看沈斂的表情，走出了沈家的大門。

離開的路上，我淚如雨下。

車子才開出別墅區，沈斂的電話便打來了。

他也哭了。

【意意，對不起，別離開我。】

【我也愛你，我們在一起吧。】

這一番話，猶如陽光照進我潮濕而冰冷的內心。

一瞬間，我的世界，春暖花開。

03

跟沈斂在一起的日子裏，我保持低調。

他是沈家未來的掌門人，目前還沒有完全接手沈家的生意，而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戀情曝光會對他對沈家造成許多壓力。

僅僅是跟他戀愛，我便已心滿意足。

深夜加班時的默默陪伴，周末的一碗暖湯，都是我對他默然的愛。

我們從來不會聊起結婚的事，也不談以後。

我以為是在等沈斂完全接受沈家產業的那一天，我們就可以把關係昭告天下了。

沒想到，最先等來的，卻是蘇知南的到來。

看到那個頭發近乎花白的男人，我有點不敢相認。

【爸爸？】

聽到我的聲音，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眶迅速泛紅。

【意意。】

他激動地上前，對我看了又看。

【你長大了，長成大姑娘了。】

接著他拉過身邊高挑美麗的女孩，向我介紹。

【這是你的妹妹知南，以後你們就要在一起生活了，你可要多多照顧妹妹呀！】

【姐姐你好。】

蘇知南朝我露出一個明媚而友好的笑容。

我卻被這猝不及防的消息弄得很懵然。

九年未見的爸爸，一見麵卻沒有關心我，而是向我介紹繼母的孩子。

並告訴我，我們以後要一起生活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麵對我的疑惑，爸爸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誒呀，這不是知南快要高考了嘛。】

【我跟你阿姨都想著，北城的教育資源更好，你也在北城生活了很多年，可以照顧妹妹了。】

【我們都沒什麼大本事，所以又厚著臉皮來求沈家，讓你妹妹在這裏暫住一年，等到高考完就行。】

我木然地看著麵前的爸爸。

心中一片冰冷。

【沈家怎麼說？】

回答我的卻是蘇知南。

隻有十七歲的女孩，大方而自然，像一株茁壯成長的植物。生機勃勃。

【沈斂哥哥同意了，他還誇了我許多話呢。】

爸爸笑著拍拍她的肩。

【知南那麼優秀，當然是人見人愛啦。】

蘇知南聞言略帶羞澀地笑了，笑容中卻也帶著無法掩藏的驕傲。

她真是一個被養得很好的孩子。

在愛中長大。

蘇知南就這樣在沈家住了下來。

她的房間在一樓，我跟沈斂住在二樓。

她是個努力而好學的孩子。

為了快速追趕上同學們的學習進度，時常熬夜做題，遇到任何不懂的問題，就來問我，或是問沈斂。

我因為大學的課業繁忙，不能經常回沈家，一個月裏大半時間都需要住在學校裏。

所以等到寒假回到沈家時，才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蘇知南與沈斂的關係已經變得熟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