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擅長煲湯，卻從不讓我喝。

母親去世下葬那天，婆婆破天荒的給我端來一盅安神湯。

氣味膩甜，我卻沒心思喝。

丈夫口渴見狀端起碗喝了精光。

婆婆看到後臉色大變，破口大罵我是不是想害死她兒子。

我才知道那盅湯裏加了我媽的骨灰。

「你天生犯克，喝了這湯才能保證夫家順遂。」

婆婆逼我喝親媽的骨灰水，我氣的直接砸了她煲湯的鍋。可是沒幾天丈夫真的得了重病。

婆婆哭天喊地認為是丈夫替我擋了災。

我不計較她的愚昧悉心照顧丈夫，卻偷偷聽到婆婆和丈夫商量準備將我煲進湯裏。

「你媳婦就是克星，克死你爸，還克死她媽，現在還要克死你！」

「你聽媽的，媽用這秘方煲的湯保證讓你恢複活蹦亂跳。」

聽罷我渾身發寒，想要逃跑卻被婆婆發現。

看著隻能坐輪椅的丈夫，和年過六旬的婆婆。

想要我的命？

那就來試試吧。

1.

「呸，真晦氣。」

婆婆用我能聽到的聲音在廚房咒罵，隻因為我用丈夫的保溫飯盒給親媽送了飯。

我媽重病住院，我和弟弟輪流從家裏帶一些有營養的飯菜。

天氣冷，飯菜涼的快，我就想著用保溫飯盒帶飯。

家裏正好有一個丈夫不怎麼用的，我洗幹淨拿去給我媽送飯。

婆婆知道了在餐桌上不滿的嘟囔：

「這醫院裏都是病氣，你用完飯盒可別拿回來再給我兒子用了，不吉利。」

我重重的在桌子下踩了老公一腳。

「你嫌棄我媽？」

老公慌不擇地的搖頭，一臉生氣的對著婆婆教訓：「媽，你別胡說。」

「我也沒說什麼，想用就用唄。」

婆婆對著兒子總是唯唯諾諾。

這不吃完飯他兒子一走開就開始偷偷敲打我了。

「國豪這幾天工作忙的很，你就別讓他送你了。」

從我媽生病開始，婆婆三天兩頭不是說他兒子忙，就是他兒子身體不好去醫院容易犯衝。

畢竟不是親媽，我本來也不指望丈夫去照顧，今天不一樣，我媽突然提出來想見女婿。

醫生說我媽情況越來越嚴重，隔著窗戶，我看著躺在病床上越來越瘦弱的媽媽，內心酸澀。

她才53歲，連退休的年齡都不到，在我媽麵前強撐著情緒，直到看望結束回了家，我才敢在地庫裏靠著丈夫痛哭失聲。

電梯打開，婆婆突然竄出來拿著柳條不由分說就開始一通胡亂抽打。

我沒反應過來，臉上胳膊上被狠狠的抽了幾下，疼的我痛呼幾聲，老公也被嚇了一跳急忙護住我：「媽，你這是在幹什麼！」

婆婆拿著柳條嘴裏念念其詞，「驅邪啊，靜靜媽不是快不行了，你們今天和她見了麵，那死氣就會過到你們身上，影響運勢。」

「你說誰要死了？」

我氣的渾身發抖，什麼死氣，什麼驅邪。

我媽媽是什麼妖魔鬼怪嗎？

「你媽本來就要死了，我又沒說錯。」

「媽！」

丈夫厲聲喝道，我的臉黑的像鍋底。

2.

我媽在病痛折磨下最終還是沒有撐過去，靈堂裏祭奠的人散去，我哭的的眼淚都幹了，渾身無力的跪在靈前。

弟弟看我狀態不佳，扶著我到一旁休息。

婆婆這時候慈眉善目的給我端來一盅安神湯。

「靜靜一天沒吃沒喝了吧，喝點湯就當是恢複體力了。」

婆婆擅長煲湯，年輕時十裏八鄉的人都搶著學，可是怎麼做都沒有婆婆做的好喝。

嫁入李家這麼多年，我卻一次也沒有喝過婆婆做的湯。

婆婆說女人是陰物，她煲的湯至陽至純，隻有家裏頂天立地的男人才能喝。

年輕時煲給公公，公公沒了之後就開始做給我老公喝。

剛結婚的時候我也想偷偷嘗一嘗，可婆婆看的緊，每一次都得親眼看著我老公喝下肚才放心。

久而久之我也對這湯不感興趣了。

婆婆這還是第一次主動給我煲湯，我卻沒有心思喝。

「謝謝媽，你先放這我一會喝。」

婆婆不情願的把湯放在一旁，嘴裏還不忘叮囑我：「

你可一定要喝，這湯我煲了一晚上呢。」

我閉著眼假寐就當沒有聽見，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我是真的吃不下也喝不了任何東西。

丈夫幫我送走叔伯，操持了一天累的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正口渴難耐，看到我麵前熟悉的湯碗，不假思索的端起碗就要喝。

我連忙阻止，「這是媽讓我喝的。」

「一碗湯而已，想喝再讓媽做唄。」

丈夫不在意的仰頭喝完，我想也是，一碗湯而已，我現在也喝不下去，與其浪費了還不如讓老公喝了，也算沒有辜負婆婆的心意。

婆婆看到我麵前的空碗，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的問我：

「靜靜，湯喝著味道怎麼樣？」

「特別好喝。」老公活動著肩膀搶答：「媽，這湯怎麼和以前喝的都不一樣，有一股奇怪的香氣。」

婆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尖銳的問我老公：「這湯你全喝了？！」

老公不以為然的點點頭。

3.

「你快…快點吐出來，那湯不能喝！」

婆婆著急的拍著大腿，又要上手去扣老公的喉嚨。

我一臉莫名其妙，老公也被嚇了一跳，製止住婆婆的手問道：

「那湯怎麼了？」

我也很好奇，我能喝，老公怎麼就不能喝了。

婆婆欲言又止臉色變了又變，突然一巴掌朝我臉上甩了過來。

「都是你！」婆婆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的對著我吼：「你為什麼要讓我兒子喝湯，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兒子！」

我被打的腦袋發懵，耳朵裏是婆婆尖銳的聲音。

一碗我可以喝的湯，怎麼就能害死人了？

「都怪你都怪你！」

婆婆對著我又捶又罵，老公費了好大力氣才抱住他媽。

「媽！」

老公怒吼。

「那湯到底怎麼了？」

婆婆淚眼婆娑，嘴裏重複著：「我都是為了你們好，我都是為了你們好。」

原來那氣味甜膩的湯是用一種特殊的香料熬製的，婆婆吞吞吐吐的說出香料名字。

「是骨灰。」

老公頓時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想吐卻吐不出來。

我心一驚，哪裏來的骨灰，看著婆婆閃爍其詞，我心一沉。

「從哪裏弄的骨灰？」

我的嗓音發啞。

老公也急吼吼問她：「骨灰有毒沒毒啊？」

「沒毒。」婆婆小聲囁嚅，卻不敢看我的眼睛。

「是我媽的骨灰對嗎？」我閉上眼說出猜測。

聞言老公臉色鐵青，「不可能！」

「媽你快解釋......」婆婆低著頭沒有說話，老公也沒了聲音。

4.

我渾身不住的顫抖，婆婆自顧自的嘟囔：

「你天生犯克，你媽媽這麼早就沒了就是因為壓不住你。」

「這湯你喝了之後可以保證夫家順順遂遂。」

「我也是好心。」

氣血上湧，我媽媽屍骨未寒，我的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

老公說婆婆是老糊塗了，拍著我的後背給我順氣。

我不想聽，也不想在媽媽麵前看見她，指著婆婆我第一次破口大罵：「給我滾！」

婆婆嚇得半死，靈堂裏還沒走的親朋好友也都圍了過來對我婆婆指指點點。

婆婆自知理虧忙不擇的的收拾東西灰溜溜的離開。

老公將我抱在懷裏安慰。

「對不起，都是我媽的錯。」

「她愚昧，她無知，她就是個沒文化的老太太。」

我告訴老公以後不想再看到婆婆，老公的手一頓，緊皺著眉頭。

「那畢竟是我媽，而且也是為了我們。」

「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別和她計較了。」

我本不想計較，晚上回到家，我假裝看不到婆婆的討好的嘴臉，自顧自的進浴室洗澡。

角落裏辟邪的桃木，門上的黃色符紙，一切都在提醒著我。

直到婆婆又給我端來一碗湯，我終於忍不下去，直接連湯帶碗的蓋到婆婆臉上。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

婆婆哎呦哎呦的叫喚，老公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著狼狽的婆婆不明所以。

「怎麼回事？」

我冷笑：「你看看你媽做的好事，到現在還拿那湯惡心我。」

婆婆拍著大腿一遍遍哭喊著：「我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丈夫看著婆婆無理取鬧，無奈地揉了揉眼睛，「媽，你先起來。」

「她不喝我就去死！」婆婆拉著長腔，「兒子呀，你不懂，她要是不喝那湯以後你肯定會遭到反噬的，到時候你會不得好死的。」

丈夫被婆婆的話嚇到，厲聲喝道：「胡說八道！」

一碗湯怎麼能決定人的生死。

老公抿著嘴看向我，臉色陰沉的思索：「不行你就喝了吧。」

「一碗湯而已。」

丈夫的話再次刺激到我，她們母子倆是一丘之貉，今天我不喝這湯，明天也會有人逼著我喝。

就像我在李家吃了十年的夾生飯一樣，我總是在忍。

我踉蹌著走進廚房，婆婆用了幾十年的煲鍋還在冒著熱氣。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高高舉起煲鍋，沒有一絲猶豫我狠狠的摔下，鍋的碎片崩得到處都是。

婆婆在尖叫，老公不可置信地推搡著我，我的臉上被碎片劃破了流著血，我用衣袖不知道疼似的使勁擦拭。

我說：「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