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了給養妹慶生,辦了場鬥獸演出。
當天馴獸師突發心梗,我做主讓人先送他就醫。
再回到鬥獸場時,養妹卻已在老公懷裏哭成淚人。
“顧岩哥哥,沒想到若晗姐這麼容不下我,連我的生日宴都要破壞。”
本想解釋,可老公先我一步慍色駁斥她:
“別耍小性子,人命要緊,鬥獸表演什麼時候看都無妨。”
我會心一笑,輕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看來說顧岩無腦溺愛養妹的傳言是假的。
我也終於可以放心把兩個好消息告訴他了。
可在後台等他時,我卻被一方手帕蒙住了口鼻。
再醒來時,我的麵前竟是一頭困在籠中紅著眼的鬥牛。
1
鬥獸場四麵刺眼的燈光打在我身上。
觀眾席不知何時已經坐滿了人。
乍一看竟然全是顧岩和顧念的朋友。
“你說沈若晗是不是瘋了,誰不知道顧念是顧少的心頭寶啊,就憑她也敢自作主張破壞顧念的生日宴表演。”
“原本沈家把這個女兒嫁進顧家就是為了討錢的,她還真把自己當成顧家太太了。”
“可不是麼,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沈若晗這種高嶺之花跟牛博弈,賺了賺了。”
我怔愣著看向主位坐著的顧岩。
“這是怎麼回事?”
顧岩摟著顧念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衝我一笑。
“念念每年生日都要看鬥獸表演,誰讓你擅作主張把馴獸師送去醫院的?”
“區區人命,哪裏比得上念念的笑容?”
“你不是喜歡做主嗎?那就讓我看看等那頭西班牙鬥牛被放出來時,你還怎麼做主!”
他一聲令下,幾個穿著專業防護裝備的人上前,將籠子打開。
那頭鬥牛得到自由的一瞬,瘋了似得衝到圍牆,將隔板頂得四分五裂。
台上登時傳來一聲驚呼。
顧念眼角還掛著淚痕,嘴角卻已經翹上了天。
“顧岩哥哥,你說要是這牛把若晗姐給撞死了可怎麼辦呀?”
顧岩眼神柔得像是要化出水來。
“死了就死了,妻子可以再娶,可妹妹卻隻有你一個。”
旁邊眾人紛紛起哄。
“顧少,要不你直接把念念娶了,這樣豈不是妻子和妹妹都隻有一個了?”
顧岩沒有否認,反倒是用一隻手輕輕摩挲著顧念的頭發。
我站在台下看著這一幕,像是墜入了深海無法呼吸。
但此時的我早已顧不上這些。
那頭鬥牛正從隔板抽出牛角衝我奔馳而來。
我保護著肚子拚了命地躲開鬥牛的攻擊。
當我狼狽地攀在圍欄的鐵網上時,顧念又哭了。
“顧岩哥哥,你說要給我看得鬥獸表演就這水準啊?你肯定是不愛我了,哼!”
顧岩心疼地拿出手帕擦著她的眼淚哄道:
“念念不哭,哥哥這就讓表演精彩一些。”
側麵的出入口再次出來幾個專業人員把牛拉了回去。
2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得救時。
顧岩從其中一個入口緩緩走了進來。
我祈求般拉著他的手:
“顧岩,你別鬧了,我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為了這個養妹連你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嗎!”
他挑起一側眉毛,視線遊移到我的肚子。
“懷孕了?”
我將他的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企圖喚醒他的理智。
誰知下一秒,他的眼神一凜,兩隻手猛地抓住我連衣裙的領口。
“撕拉!”
我的衣服被粗暴地撕爛,露出裏麵純紅色的一套內衣。
“騷貨,我最討厭紅色,你穿得這麼紅是給誰看的,孩子也說不定是哪來的野種!”
倏地,他諱莫一笑。
“正好,念念說表演不夠刺激,既然你這麼騷,那就騷給大家看!”
頃刻間,四麵八方投射來的下流目光將我淹沒。
我尖叫著捂住自己的身體。
這套衣服分明是昨天顧念要我穿上的。
她說生日這天我穿紅色喜慶,顧岩一定會很高興。
對上她得逞的笑容,我才明白原來這是她一切都是她早就計劃好了的!
我哭喊著質問顧岩:“我是你的妻子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岩隻是冷哼一聲。
“妻子?你隻不過是看重顧家錢財的乞丐,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妻子?”
他幹淨利落地甩開我的手,讓人再次把那頭牛放了出來。
這一次,這頭鬥牛變得更加瘋狂。
我的紅色內衣在它眼中成了巨大的刺激。
和這頭瘋牛躲跑了十餘分鐘,我早就已經力竭。
它猛地一發力,堅硬的牛角如兵刃般紮進我的左側肋骨。
一陣翻飛,我從半空重重摔落在地上。
血水蔓延進黃泥地裏,變成滲人的暗紅色。
看到這一幕,顧岩不自覺皺起了眉頭站起身似是關切。
顧念卻適時開口:
“哥哥你說若晗姐姐是不是故意的呀,分明她隻要脫了衣服就能躲過攻擊,現在弄成這副模樣是想要惹誰心疼啊。”
顧岩攥緊的拳頭一鬆,從台上衝我大喊:
“你要是想活命就把衣服都脫了,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眼看鬥牛要再次發起攻擊,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我一咬牙便褪去了身上的內衣。
身無一物的肉體就這麼赤裸裸地袒露在所有人眼前時。
台上傳來了一陣爆笑。
顧念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我道:
“哥哥你看嘛,哪有什麼高嶺之花,還不是為了自保連臉都不要的賤女人!”
顧岩的臉色很難看,但卻還是迎合著顧念的笑聲,用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
我無助地站在鬥獸場中央。
四周不堪入耳的議論聲像是淤泥將我砸得狼狽不堪。
“沈家雖然是沒落了,但是沈家這千金可是從小嬌養出來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身材聽說也是頂配,顧岩真是大方,屬於是讓大家夥一起大飽眼福了!”
“要我說顧岩都這麼嫌棄她了,倒不如今晚送到我的房裏,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嘛。”
“沈家那個老頭也是心狠,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在這裏受罪,他還忍心讓她嫁過來麼。”
我不死心地往顧岩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他絲毫不在意我的死活,甚至還在替顧念細心剝著葡萄。
我仰頭大笑,眼淚卻肆無忌憚地落下。
3
他們都以為是我爸為了挽救公司才把我嫁給顧岩。
但他們不知道,是我跪在家裏絕食三天才換來了這這段婚姻。
不是因為商業利益,不是因為兩家交好。
隻因為他本就是我少女時期埋在心裏亟待發芽的一絲情根。
在十二歲那年,我報名參加了雪峰登山隊探險活動。
這是我瞞著我爸,做的第一個離經叛道的決定。
登山隊總共隻有六個人,還有一個隻比我大一歲的男孩。
下山路上我體力不支,他陪在我身邊攙著我一起走。
可忽然一陣雪崩疾速從我們身後席卷而來。
我們死死抱著彼此,最後滾進了一個洞穴。
等待救援的七天裏,為了不讓我餓死,顧岩割下了大腿的一塊肉給我。
而我為了不讓他失溫昏迷,劃破掌心喂血給他。
可被救出去後,我來不及找他就被我爸送出國外關進貴族學校研學。
再回來時,顧家已經是商界翹楚,而沈家早已沒落。
我爸不願意我背上傍大款的汙名。
所以我做了第二個離經叛道的決定。
那就是嫁給顧岩。
可我沒想到刻在我心臟裏的深刻記憶,在他眼裏不值一提。
嫁到顧家後,我才發現他有一個愛入骨髓的養妹。
當我小心翼翼向顧岩試探他是否還記得當年雪山上發生的事時。
他總是很厭惡地對我大發雷霆,接著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帶著顧念出去遊山玩水。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總想做些什麼能讓他開心的事。
所以他疼愛顧念,我就也疼愛顧念。
為了顧岩能高興,顧念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包括把手伸進滾燙的油鍋撈硬幣讓她取樂。
包括任由她把我留了十年的長發剪成癩子頭。
其實回想起來也挺可笑的。
今天赴宴前,我本打算告訴他兩個消息。
一個是我懷孕了,另一個就是我找到了當初他落在雪山洞穴裏的項鏈。
他告訴我,如果這世界上有人愛他,那就隻有她已經過世的媽媽。
這條項鏈是他媽媽的遺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於是我包下救援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尋找。
隻為在找到那天,用我溫暖的手掌摸著他的頭告訴他。
今後我也會愛他。
但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垂下頭,看著兩腿之間流出汩汩的紅色時,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緣分已經結束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全身,閉眼時我看到那頭公牛再次朝我衝了過來。
卻也好似看到了有一人擋在了我的身前。
4
緩緩睜眼時,我爸坐在床邊,殷紅的眼睛大概是又為我哭了很久。
“爸......我知道錯了......”
他心疼地拂去我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碎發。
“傻孩子,顧岩是個人渣,根本不值得你這樣付出。”
“要不是裴毅來得及時,你早就死了,這次爸爸說什麼也要替你把離婚辦了!”
我無神地抬眼,看到了一個小麥色皮膚的男人站在我身側。
他的一隻手臂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卻依舊裹不住鮮紅的血跡。
就連身上、頭上也密密麻麻都是大小不一的傷口。
“裴毅?你不是一直在國外嗎?為什麼會......”
被送去貴族學校的那些年,裴毅作為我的貼身保鏢保護了我許多年。
可我在回來時已經取消契約還他自由了,他本可以不用如此。
他一如從前那樣沉默寡言,隻是幫我掖好了被子就跟著我爸出去了。
幾乎前後腳,顧岩帶著顧念走進了病房。
看到我身旁的各種急救儀器,顧念嗲著聲音故作憐惜道:
“哎呀呀,若晗姐姐,你說你這是何苦,要是你不讓馴獸師離開,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顧岩的視線凝在我的腹部。
未等他開口,我紅著眼告訴他:“孩子沒了。”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眼神飄忽地看向窗外。
“野種嘛,沒了就沒了,別以為我會心疼你,這都是你自找的。”
我原以為心已經不會再痛,但這一瞬我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虎毒尚且不食子,顧岩他已經超出了做人的底線。
我抬起右手,露出掌心那道深深的傷疤。
“就當做我的血喂錯了人,從此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
看到傷疤時,顧岩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隨即又被厭惡替代。
“你還要跟我玩這種把戲到什麼時候?”
“當年我被困雪山,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我的報道,你仗著沈家的關係拿到一些內部資料就想冒充她?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猛地拉過顧念的手,露出了她掌心一道同樣深的疤痕。
“救我的人我早就找到並且視若珍寶地守在身邊,我勸你還是不要妄想魚目混珠了!”
原來是這樣。
是顧念頂替了我的身份留在了他的身邊。
但是現在真相已經失去了意義。
既然決定放手,我就再無解釋和留戀的理由。
我幹澀地開口祝福他:
“那麼如你所願,祝你們白頭偕老。”
顧岩皺了一下眉毛,像是讓自己心安似得加重了和顧念十指相扣的力度。
“我告訴你,這次是你做的不對,我隻不過小懲大誡了一下,你爸和我爸是世交,我不會駁了長輩的麵子,所以你隻管老實在醫院待著,等我和念念去馬爾代夫度假回來自然會再和你要一個孩子。”
如他所言,之後的幾天我頻繁在社交平台看到顧念分享的旅遊照片。
他們十指緊扣漫步在夕陽西下的沙灘上,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般配。
我爸奪過我的手機,三下五除二注銷了我所有的賬號。
“晗晗,別看這些垃圾信息了,爸爸已經和顧家談好了,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臨走時我看了一眼病床,把包裏那條項鏈取出放在了上麵。
隻願以後和顧岩再無瓜葛。
車子剛開出醫院大門,我透過車窗正好看到了心神不寧往醫院趕的顧岩。
護士急匆匆拿著項鏈從醫院跑出追我的車。
卻被顧岩攔下。
他睚眥欲裂地看著項鏈,質問護士:
“這項鏈,是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