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塵心一慌,避而不答,隻輕聲低哄。
“棠兒明天就過門了,你乖一點,別鬧了......”
“鬧?”
我盯著他腰間的玉佩。
他曾說“戴上這個,就像我在你身邊”。
此刻玉佩卻沾著慕晚棠的胭脂香,
“你明明說過會娶我,用八抬大轎。”
慕晚棠突然笑出聲:
“八抬大轎?你連侯府角門都沒資格進!”
“不過北塵哥哥說了,等我進門就納你做賤妾,專門伺候我洗腳。”
宋北塵別過臉,聲音卻軟下來:
“瑤兒,等我娶了棠兒,就把你調到我院子裏,讓你過上好日子。”
他又低聲補了句。
“我何曾不想娶你?可你是賤籍,慕家又施壓......”
我笑了,打斷他:
“夠了。你說等攢夠五百兩就贖我......”
“那是醉話!”
他猛地揮袖,
“本侯怎會娶個洗腳婢?慕晚棠陪嫁有三萬畝良田,你有什麼?”
他的臉在暮色裏忽明忽暗,我卻看清了他眼裏的嘲諷。
“是啊,我除了真心,什麼都沒有。既然如此,那它也不該存在了。”
我摸出發間的木簪,那是他用樹枝削的,抽出後一折兩半,丟在地上。
慕晚棠牽著白狗轉身,裙擺掃過我腳邊:
“北塵哥哥,別和她廢話了,該去試喜服了......”
“沈姝瑤,別鬧脾氣。”
宋北塵臨走前扔來一錠銀子,
“明天好好伺候侯夫人,等大婚後,本侯再找你。”
銀錠滾進泥水裏,映著他遠去的背影。
我忽然笑起來。
原來有些等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說的十裏紅妝,從來不是給我的。
而我這雙洗過無數臭腳的手,終究配不上侯府的月亮。
等候我的馬車停在侯府外,我也該走了。
馬車內坐一男人,英俊帥氣,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當看到我的模樣,眼中帶著愛慕和心疼。
他滿臉寵溺,說出的話讓我心安。
“咱們走吧,其他的都交給我,這幾天你安心在丞相府住著,隻需要等著做我的王妃就好。”
將我送到府裏,看著我消瘦的身軀,幾分冷意在他眼底蔓延。
大婚當天,母親笑著替我理了理九鸞金繡的嫁衣,這是她耗費九年時間重金製作的。
坐著精雕細琢的純金箔貼頂轎子,一百六十六抬嫁妝加上數不盡的彩禮,壓得小廝們直不起腰。
十裏紅妝像條火龍盤在街麵上,丞相府的燈籠照得滿街透亮。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孩童追著撒金箔的馬車跑:
“快看!是丞相府的花轎!聽說今日是丞相之女嫁安王,這陣仗比侯府氣派十倍!”
行到路口時,前頭鬧起來。
我的喜轎停穩,聽見對麵隨從稟報:
“前邊是靖安侯府的迎親隊,按規矩......”
“按規矩,低位的讓路。”
轎外傳來男子清亮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氣勢。
宋北塵與慕晚棠一行人全跪在路旁。
安王的儀仗從他們麵前緩緩經過,甲胄侍衛的腳步聲整齊得像擂鼓。
我聽見安王在轎外低笑吩咐:
“慢些走,也讓眾人瞧瞧什麼是十裏紅妝。”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猛地刮來。
宋北塵心裏一顫,莫名感覺要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
他猛地抬頭,恰好看見紅蓋頭被掀起的一角,露出那半張精致的側臉。
宋北塵瞪大雙眼,身子僵在原地。
“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