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入薇自己都感到詫異的是,此時的她......還挺平靜的。
就好像是一把懸在她頭頂上的刀。
日夜的擔憂,在刀子落下來的那一刻,反而沒有多少的恐懼和驚慌。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關於她和顧鈺之間的關係,入薇曾經有過很多定義。
一開始,她或許算是他的恩人。
她見過他的狼狽,在那潮濕陰暗的房間中,給他換過一次又一次的藥。
那個時候,為了防止他暈死過去,她會一直不停地在他旁邊跟他說話。
後來,他們似乎是情侶。
哪怕後來他回到了顧家,但依然會到那個小出租屋找她。
他還是很少說話,入薇卻依舊吱吱喳喳的,會跟他說自己在蛋糕店中發生的事情,會煮東西給他吃,會跟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再後來,那片城中村拆遷了。
他們見麵的地點變成了酒店的某個固定的房間。
當在電梯中有人叫他顧總的時候,他迅速跟她拉開了距離,再揚起讓入薇陌生的笑容,跟那個人寒暄。
整個過程,仿佛她隻是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不存在一樣。
於是入薇明白了,在他現在的世界,她......見不得光。
再再後來,她忍不住問,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她甚至戲謔地說,她是不是應該得到一筆錢?
然後,他就真的給了她一筆錢。
兩千塊。
當拿到錢的那一刻,入薇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隻是交易。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入薇不再跟他分享她的生活了,她也沒有再在他的地方過過夜。
可他顯然沒有注意過她心情的變化。
又或者是注意到了,卻......不在乎。
入薇以為,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時候了。
直到他的未婚妻稱呼她為,保姆。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就好像是尖銳的玻璃,直接紮入了她的心臟。
原來......還是會疼的。
不論經過多少次的失望,不論她將底線放到多低,但在那一刻,心口的墜痛還是足以將她整個人淹沒。
那是她剩下的......唯一一點尊嚴。
可入薇當時沒有哭。
包括現在,她也同樣沒哭。
她隻抬著頭,安靜地跟他對視著。
顧鈺也沒有她想象的暴怒。
他隻問她,“什麼時候計劃好的?”
“半個多月前吧。”入薇輕聲說道,“不過那個時候......手上的錢還不夠。”
顧鈺輕笑一聲,“所以你是不是應該感謝顧梓傑將你送入了醫院?要不,你還得不到那筆錢。”
入薇垂下眼睛,認真想了想後,卻是說道,“那天晚上......謝謝你,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出現,我肯定不僅僅是......洗胃那麼簡單。”
顧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入薇握了握手後,又繼續說道,“不僅僅是那晚,還有這兩年......其實我一直都挺感謝你的,我過得......也十分開心。”
“所以顧鈺,我們......好聚好散吧?”
入薇略帶艱澀地將話說完。
等她抬起頭時,顧鈺唇角的笑意卻是一點點消失了。
然後,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黃入薇,你覺得,我會稀罕你的感激?”
“好聚好散?你憑什麼認為你有這個權利?”
“出國?”他又笑了出來,“你手上的每一分錢,不都是我給你的?”
“那是我......”
“黃入薇,你還真以為你能值兩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