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府邸驟然亮起了燈,丫鬟們匆忙地出出進進,請來了三個大夫卻怎麼都看不出她手腕的異常。
此刻的尚書府可真是鬧翻了天。
宋靈柯被宋家夫婦寄予厚望,可是養的比兒子還矜貴,宋靈柯的才華還真就不比沈家姐妹差太多,宋大人可是指望借著這個女兒攀上皇後和權傾朝野的趙家,萬不能在此刻出事。
昨日才定下兩家的親事,今晚他家女兒就出了事,這讓宋達多少有些驚慌,莫不是有人不想讓他宋家與趙家聯姻?
“小姐這手腕好像是中了毒,恐怕以後要廢了!”一個大夫搖頭歎息!
“中了什麼毒?手腕怎麼可能廢?”宋達瞬間怒了,“我女兒可是出了名的才女,一手簪花小楷,名動京都,若是我女兒這手真的有什麼不測,也是你們這些庸醫不行!”
幾個大夫連連告罪,“是在下平庸,解不了小姐的毒,不如請宮裏的禦醫看看!”
宋達蹙眉,這三更半夜,宮裏都落了鎖,他上哪裏請禦醫去。
宋靈柯一聽她這手上的毒這麼厲害,頓時嚇的大哭 ,“嗚嗚嗚,爹,我這手若是真的廢了,那女兒就不活了!”
她苦練書法十多年,好不容易練就一手好字,名揚天下,她不甘心就這麼廢了,這比要她的命,還讓她難以接受。
“女兒別哭,爹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爹,一定是葉輕晚那個賤人害的我,女兒就是用了她給的藥,才疼痛難忍!”宋靈柯忽然喊道。
宋達憤怒地喊道:“豈有此理,她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歹毒,爹這就去葉府問問她,為何無故害我的女兒!”
“爹,你別去!”宋靈柯掙紮著坐起,疼的渾身顫抖,卻死死地拉住他,眼神陰狠,“明日女兒進宮,我要皇後娘娘為我做主。”
宋達愣了下,瞬間明白了她女兒的意思,滿眼心疼。
宋靈柯疼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雙眸了裏噙著恨意,她不管今天到底是誰想要害她,她都必須要算在葉輕晚的頭上,訛死她,隻有讓徐貴妃不痛快了,徐家不開心,皇後娘娘才會高興,才會多看她一眼。
而且,除了葉輕晚,她今日就沒有接觸過其它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是抹上葉輕晚的藥之後立刻疼的,不是她還能是誰。
隻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這個賤人到底為何要害她?
躺在房梁上的沈易煙忽然笑了,不愧是宋靈柯,心機夠深沉的,不過挺過一夜,黃花菜都涼了。
沈易煙掐著時間,心情大好地倒數:“五,四,三,二,一!”
“啊!”屋內又響起尖銳的嘶吼聲,宋靈柯顫抖著握住自己的右手腕,突然覺得好像有上千隻螞蟻在啃食她的骨頭,讓她痛不欲生。
沈易煙笑了,她這藥妙就妙在這三部曲,一開始疼痛難忍,兩個時辰後便如萬隻螞蟻啃食,在過兩個時辰後,會如烈火灼燒,六個時辰,這手腕便是徹底的廢了,藥石無醫,而且看不出半點異樣。
聽著宋靈柯淒慘的哭聲,沈易煙想到自己生前所遭受的所有磨難,眼底便湧出一抹暢快。
前世她死的如此淒慘,隻是要了宋靈柯一隻手怎麼能解她心頭之恨,殺一個人固然容易,可是死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沈易煙聽夠了,才起身, 足尖一點,掠出宋府。
本想悄然溜回家去,卻不料,她才剛一落地,便撞上一個人,那人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瞪著沈易煙,手中的刀攥了攥。
沈易煙心裏咯噔下,本能地後退兩步。
後麵傳來倉猝的腳步聲,那人眉頭微蹙,嗖地施展輕功掠了出去。
沈易煙籲了一口氣,不想圖惹事端,剛要離開,卻與追來的人正好碰個對麵,一把冷劍直直向她刺來。
沈易煙心中大驚,急急地腰身後下,靈巧地躲過,她單手撐地,抬腳踹了那人一腳,動作幹脆利落地翻身,立起,瞬間對上一雙冷厲的精致的鳳眸。
沈易煙在看清來人時,愣在了原地。
鏘鏘鏘......
五六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拔出繡春刀指向她,沈易煙的呼吸一緊,不敢動彈了。
看著裴肆淵陰鷙的眸子,沈易煙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往那個方向跑了,還不去追!”
開口便是碎玉裂帛,柔音嫋嫋的聲音,與這肅殺之夜,顯的格格不入。
眾人齊齊地看向裴肆淵,裴肆淵對他們點了點頭,幾個錦衣衛嗖嗖嗖地從沈易煙的身邊掠過,沈易煙總算是鬆了口氣。
卻一定神,發現裴肆淵直勾勾地盯著她,並未離去,她剛要開口解釋,卻突然被一把繡春刀架在了脖子上,冰冷反光的武器,在這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恐怖,她稍微一動,脖頸上便傳來些微的疼痛,一滴血落在了刀尖之上。
沈易煙的瞳孔縮了縮,抬眸迎上裴肆淵審視的目光。
裴肆淵的眼神仿若古潭深井,幽暗又危險,沈易煙心裏生出一絲莫名地畏懼,但是想到自己與他的關係,又迅速穩了穩心神,趕緊自報家門,生怕慢了一步,腦袋便沒了。
“國公府小郡主葉輕晚,見過裴大人!”
好歹是你未婚妻,手下留情。
奈何裴肆淵在聽到她詳細的自報家門後,臉色卻絲毫沒有異樣,刀也未收。
“三更半夜,你一屆女流,為何會出現在此?”
毫不留情麵的質問,仿佛與她沒有半絲關係般,沈易煙心裏有些打鼓,這裴肆淵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冷酷無情,她好歹是他未來的夫人,就這般冷漠?
“回大人,心情不悅,飯後消食,隨意走走!”沈易煙實在是沒有更好的理由,就信口胡謅。
聽著她字正腔圓,不卑不亢,從容應對,裴肆淵挑了挑眉,尋常女子見了他,總是諸多畏懼,甚至他一瞪眼,便能嚇哭兩個,這國公府的小郡主,倒是膽子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