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扔到亂葬崗埋嗎?
沈易煙想到自己那千瘡百孔的屍體,麻木地閉了閉眼。
“買個上等棺材,好好安葬!”
好好安葬?秋兒有些懵,抬眸看了一眼沈易煙。
那個女人生前如此辱罵郡主,按照郡主這樣睚眥必報的性格,難道不是應該五馬分屍,大卸八塊?
居然還讓她買個上等的棺材?
郡主何時這般的仁慈了。
秋兒實在不解,可是話到嘴邊終究是沒敢多問,隻是默默地應了聲,“是!”
......
葉雲舟晚上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疼的他躺在床上哀嚎,“娘啊,我要疼死了!”
“哎呦喂,兒子,你可千萬別亂動啊!”林姨娘趕緊按住了他。
提起這事,葉雲舟就恨的雙目猩紅,“葉輕晚,我早晚要弄死她!”
害的他差點變成太監,這個仇不共戴天。
林姨娘心裏也憋著一股氣呢,“這死丫頭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變得這麼厲害!”
傷了他兒子,害她女兒吃了大糞,如今又訛走了他家老爺的十萬兩,想想都肉疼,夫人的兒子死了,如今這府裏就他兒子一個少爺,他家老爺的錢將來可是都要給她兒子的。
林姨娘的眼底忽然湧上一抹陰狠,“舟兒,你放心,對付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娘有的是辦法!”
......
夜色漆黑,躺在床上的人全身被汗水浸濕,眼淚一直簌簌不停地滑落,口中發出類似於瀕臨死亡的困獸般絕望的哭泣。
“爹娘!姐姐,不要,不要......不要拋下煙兒!”
夢中,穿著織錦華服的女人拋下她,一頭撞在了柱子上,鮮血四溢。
她抱著她絕望的呼喊,卻在也換不回她往日溫柔慈愛的笑容。
父親被砍了頭,母親自縊身亡,哥哥戰死沙場,姐姐不知所蹤!
偌大的府裏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所有丫鬟婢女連同她一起被推上囚車。
她回眸的一瞬間看到最疼愛她的老管家被人砍了腦袋,見她被抓,瘋子一般追過來的小六子被人一刀刺穿心臟。
那張淳樸的臉,臨死前,還在哭,“小......小姐!放開,放開我家小姐......!”
她被發買的這一路都是血淋淋的,淒慘絕望哭聲不絕於耳,奶娘受不住,在下車的瞬間搶過守衛的刀抹了脖子,鮮血濺她一身,燙的嚇人。
所有的仇恨宛若驚雷炸在腦海之中,尖銳的一聲嘶吼,沈易煙倏然坐的僵直,茫然看著周遭陌生的一切。
腦海中錯亂的記憶與生前的種種碰撞交融,好半晌,她才記起,自己重生這件事。
所有她在意之人,全都死於這不公的世界,從此她形單影隻,孤家寡人。
絕望的哭泣仿佛要掏空心臟的最後一滴血液,哭的她肝腸寸斷,幾近暈厥。
外間的秋兒猛然聽見她的哭聲,嚇的趕緊跑了進來,“郡主,你怎麼了,你別嚇秋兒啊!”
哭聲猛然一頓,沈易煙倏然抬眸,怔怔地看著她,安靜了片刻,她忽然低低地笑了。
天生悅耳的嗓音,帶著潮濕的顫音,沙啞的涼意,竟然意外的好聽又詭異,嚇的秋兒渾身一個哆嗦,宛若見了厲鬼般的駭然。
沈易煙一把推開了她,赤著腳,踉蹌起身,推開了房門。
破曉的第一束光柱打在了她絕美的雙眸之上,她微微眯了眯眸,周身都被染上金色的光暈,宛若重生。
沈易煙抬起纖細的手指,遮住了眼前的光明,半露在外的殷紅的唇,宛若振翅的蝶翼徐徐展開。
“聽說惡鬼遊離人間,必定屍橫片野!”聲音溫婉動聽。
沈易煙倏然回身,笑容絕美也滲人,秋兒渾身汗毛倒豎,大氣不敢喘息。
“秋兒!”沈易煙忽然如歡快的鳥兒向著她奔來,右手揚起,劈風落下。
“從此,本郡主要殺!殺!殺!”
......
梳妝打扮時,站在一旁的秋兒特意悄悄的打量了下自家郡主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絲毫沒有一絲異樣,終於放心了。
講真,今早,真是嚇慘了她,還好郡主隻是睡魔怔了,又回籠了一個時辰,再醒來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恢複了。
“停!”沈易煙突然開口,嚇了秋兒一跳。
沈易煙看著鏡子中,濃妝豔抹,烈焰紅唇,錦繡花鈿,腦袋上恨不得插滿昂貴朱釵的自己,深吸一口氣,一個走神,她的丫鬟這是要將她打扮成三教九流的花魁賣了?
這妝容又豔又俗氣,簡直可怕!
“郡主,您是有哪裏不滿意?”秋兒拿不準這位主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問道。
“將我頭上的朱釵都卸了!”沈易煙說道。
秋兒不解,郡主平日裏最喜歡這些繁華的頭飾,怎麼要卸了?但是她也不敢問,趕緊麻利的幹活。
沈易煙又命她打來一盆水,將臉上花紅柳綠的妝容也都洗了幹淨。
“從此以後我不要這樣的濃妝,簡單的處理下就好!”
沈易煙不用秋兒動手,自己隨便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在看鏡中,便覺得順眼極了。
葉輕晚的骨像很美,天生麗質,本就是濃顏係,嬌媚豔麗, 不需要刻意化妝便很美,那般濃妝豔抹,反倒是讓人覺得豔俗惡心。
葉輕晚平日裏全都是聽了林姨娘和葉芷瑤的蠱惑才將自己打扮的這般豔俗,真是蠢到了家。
如今這般看著倒是順眼很多。
秋兒看著鏡子中的沈易煙,忽然滿眼驚豔,由衷讚歎,“郡主,你好美!”
沈易煙笑了笑,好皮囊也是一把利器,原來,葉輕晚本身也是一把好刀。
沈易煙起身,帶著秋兒出門了。
......
“啊......”昨天被沈易煙壓斷了手的宋靈柯哭了一夜,屋內的丫鬟被她打罵了遍。
“哎呦!我的寶貝女兒,你可輕點,大夫說了你這手可不能用力,要好生養著,養不好,將來是要影響到寫字的!”宋夫人柔聲勸著。
宋靈柯氣的破口大罵,“葉輕晚那個蠢貨下個車都不會,還連累到我,真是氣死人了!”
“好啦!好啦!她是國公府的小郡主,又是徐貴妃的外甥女,咱們可惹不起她,你可萬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與她交惡,再說她又不是故意的!”宋夫人叮囑。
宋靈柯有些幽怨地哼了一聲,“等我嫁給趙樽,可就是皇後娘娘的弟媳婦,我怕她一個葉輕晚!”
“是是是!”提起這樁親事,宋夫人也是滿心歡喜,趙樽風流倜儻,前途無量,又是皇親國戚,與她女兒倒是般配。
若是能攀上皇後,他夫君必然會官運亨通,想想都美。
“我的寶貝女兒可是出了名的才女,這小手可要好好的養護了,若是有個閃失,我看你哭都找不到調!”
宋夫人此刻可未想到自己竟然一語成讖了。
“嗯!”宋靈柯揉了揉手腕,也有些後怕,好在大夫說,隻要好好養著,將來不會落下毛病。
就在這時,丫鬟走了進來,“小姐,國公府的小郡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