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陳暘發跡後。
為了減輕內心的負罪感,花了很多精力轉移注意力。
除了練槍法,學野外技能外。
陳暘還專門學了一段時間廚藝,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堪比四星級酒店大廚。
桌子上,擺著一盤爆炒野山雞,一盤素炒野青葵。
兩道菜的香味,勾得陳援朝無心洗臉,接過媳婦遞來的毛巾,胡亂擦了擦臉,就朝屋子裏走去。
看到桌上的菜,陳援朝咽了口唾沫。
雞肉?
還是辣椒爆炒的。
看起來,不像是媳婦的手藝啊。
劉淑芳跟著進了屋,迎麵撞上丈夫疑惑的目光。
“別看我,是你兒子弄的。”
“他?”
陳援朝愣了愣,接著皺眉問道:“這臭小子哪學的這手藝,他現在在哪?”
“屋裏呢。”
劉淑芳衝著陳暘的房間努了努嘴。
陳暘在弄好一桌菜後,就把裝有野雞和野兔的背簍,背到自己的房間。
老兩口不知道陳暘想幹什麼。
陳援朝更關心林安魚的情況,於是低聲問道:“安魚呢,還好吧?”
“安魚不吃不喝,在房間裏待了一天了。”
“你說這臭小子幹得什麼事......把安魚叫出來,多少讓她吃點東西吧,人不能一直餓著。”
“你以為叫得出來?”
劉淑芳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林安魚的房間,無奈搖了搖頭。
陳援朝走到桌子前坐下,盯著桌子上的雞肉看了半天,隨後從懷裏掏出老煙杆,點燃砸吧著抽了幾口。
濃烈的旱煙氣味,混著桌上雞肉的香味,糾纏在一起。
就像陳援朝此刻複雜的心情一樣,充斥在房間。
陳暘昨晚傷害林安魚的行為,讓陳援朝是恨得牙癢癢的。
可陳暘今日的種種,又讓陳援朝明白,兒子是拿出了一定的行動力,在彌補過錯。
這是值得讓人欣慰的。
但陳援朝和劉淑芳一樣,擔心兒子的改變隻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或許又會原形畢露。
事情就是這樣的,一旦發生了,就剪不斷理還亂。
陳援朝深吸了一口旱煙,咂了咂嘴,然後皺著眉,將煙杆頭往地上敲了幾下,敲出裏麵的煙灰。
“媳婦,村裏人知不知道昨晚那混賬幹的好事?”
“還不怪你,昨晚對兒子要打要殺的,鬧出那麼大動靜,今天就有幾個婆娘跑來,打聽我們家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咋說的?”
“我當然隻說陳暘輸了錢,被你教訓了一頓。”
家醜不能外揚。
聽到媳婦的話後,陳援朝鬆了一口氣。
他收了煙杆,又盯著桌子上的菜看了半天。
“怎麼了?不想領兒子的情?”
“哼,領什麼情?”
陳援朝眼睛瞪得老圓,“老子養他這麼大,他就該給老子做這一盤菜!”
“什麼該不該的!”
劉淑芳沒好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打點山貨有多不容易,指不定兒子遭了什麼罪,才弄來這一盤野雞。”
說到這裏,劉淑芳的眼角,藏著一抹得意。
前些年趕上饑荒,牛家灣有不少人,都到後山去打獵,結果打到山貨的人少之又少,反而還有幾個人在山裏失蹤了。
所以除了村裏的老獵戶以外,基本沒人在後山打獵。
有那閑工夫,不多開墾兩畝地,指不定來年還能多收點糧食。
劉淑芳忽然覺得,自己兒子還挺有本事。
“哼,有些人去年上山,喂了幾天的蚊子,結果呢——”
“停停停!打住!”
陳援朝生怕媳婦把自己的糗事翻出來。
跟什麼過不去。
也不能跟吃的過不去。
尤其是肉!
到底是肚子裏常年沒有葷腥。
陳援朝果斷撿起筷子,“行了,這臭小子還算有些本事,能弄來這一桌子菜,再不吃就冷了。”
說完,陳援朝夾起一塊雞肉,遞到了劉淑芳碗中。
“吃吧,吃完記得把骨頭埋在院子裏,別讓周圍鄰居知道了。”
“這還要你說?”
劉淑芳翻了個白眼。
陳援朝自討沒趣,又問道:“陳暘呢?”
“他已經吃過了。”
在陳援朝回來前,陳暘已經對付了晚飯,匆匆回到房間,計劃著明天的安排。
現在手上的獵物,又一隻野雞,一隻野兔,還有一隻斑鳩。
三四月份的天氣。
這些野物味道大,得快些處理。
他把野雞取了出來,留作家裏明天的口糧。
野兔則繼續裝在背篼裏,準備明天一早,上鎮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
牛家灣不少人家裏,已經點燃了昏黃的煤油燈。
這個年代,城鎮已經通了電燈。
但像牛家灣這種處在深山的窮山溝,村民們都還在用著煤油燈或者蠟燭。
就這樣,大部分人也隻在做事的時候,才照亮一下。
絕不敢整夜點燈。
劉淑芳收拾了廚房,舉著一盞煤油燈,敲響了陳暘的門。
但敲了一會兒,不見陳暘有反應。
仔細一聽,房間裏傳來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
劉淑芳猜測,兒子應該是睡著了。
她轉身,走到桌子前。
丈夫嘴上對陳暘做的菜滿是不屑,卻難得的喝了兩盅白酒。
“兒子要一直這樣多好......”
昏黃的油燈下,映著丈夫微醺泛紅的臉龐。
劉淑芳知道丈夫喝多了,沒搭話,轉身去燒水,準備洗漱睡覺了。
經曆了昨晚風波的陳家,迎來了第一個寧靜的夜晚。
第二天。
天還沒亮。
睡得精氣神十足的陳暘,就背上背簍,早早的出了家門。
到鎮上,要走十多公裏的山路。
陳暘一路小跑,憑著年輕時的好身體,三個小時就走到了鎮上。
這時。
也才早上八、九點的樣子。
但今天正逢單數趕集,鎮上市場的人特別多。
等陳暘來的時候,市場裏已經人擠人了。
市場裏,大多賣得都是普通的農產品,肉類很少。
像野兔這種山貨,絕對算得上稀罕物。
但一般情況下。
普通人不會買,也買不起。
不過。
陳暘一點也不著急。
他在市場門口站了一會兒,便逛到了街上一家供銷社飯店門前停下。
那個年代,這種飯館都是國營的。
消費檔次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