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懷胎七月時，太子命太監打了我四十大板，隻因他的青梅誣陷我害她滑胎。

宋煙挺著孕肚在我麵前炫耀，卻突然腳滑摔倒，醒後痛哭流涕指責我。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為什麼推我，孩子是無辜的。”

太子未聽我的解釋，二話不說痛打我一頓，我的身下不斷流出鮮血，孩子不保。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我，表情沒有絲毫心疼。

“你害的煙兒失去了孩子，那你的孩子也下去陪他吧。”

我心灰意冷，無力掙紮，最終昏死過去，醒來後窗邊夾著一封密信。

“等我三日，我帶你脫離苦海。”

1

隨著這封密信一起來的，還有一顆黑色藥丸。

我看著信紙上淩亂的筆跡，根本認不出這所謂的救世主是誰，我也無心多想。

因為此時的我十分虛弱，我摸著平坦的小腹，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我懷胎七月的孩子，我那麼期待他降生的孩子，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的下體傳來了一陣陣的鈍痛，我想起了剛剛被打時太子冰冷的眼神。

我自嘲般笑了笑，我嫁給太子三年，從未做過任何逾矩的事情。

直到昨日，宋煙挺著孕肚來拜訪我，當時的她趾高氣揚。

“姐姐，我說來慚愧，和太子的荒唐一夜卻沒想到就此懷上了他的孩子。”

“你猜，太子哥哥是會選擇我還是選擇你呢？”

當時的我並不明白宋煙這話是何意，直到她自己摔倒在地，洇洇鮮血流出。

我才明白，她所謂的選擇是這個意思。

思及此，我攥緊了手裏的信紙，將它放在燈燭上燒成灰燼。

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此時此刻，我隻想親手報殺子之仇。

就在我思考對策之時，有人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太子正緩步走到我的床邊，他雲淡風輕的開口。

“煙兒身子骨本身就弱，再被你這麼一折騰，現在連床都下不了。”

“如今我便將她留在太子府，好讓太醫能時時刻刻注意她的狀態。”

看著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我頓時失去理智。

我雙眼猩紅，不顧身子上的傷口和下肢的疼痛，發瘋向他撲過去。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還我孩子！”

他一把推開我，我重重的摔回到床榻上。

“蘇夢柔，你不要發瘋了好嗎？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他就是一灘爛肉。”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多溫婉賢淑的一個人，你看看你現在，像個瘋子。”

“同樣都是失去了孩子，你看看煙兒多麼冷靜。”

我感覺到自己的下體再次開始流血，我無力的躺下，任憑鮮血浸染了床榻。

太子見我的傷口崩裂，大發善心般叫來太醫幫我處理傷口。

我閉上眼睛，任由太醫將草藥敷在我的傷處，肉體上再痛也比不過我此刻的心痛。

三年前，我的將軍父親平反時被敵軍抓住，寧死不屈被懸屍城門，哥哥也不知所蹤。

而我的娘親聽聞此噩耗，兩眼一翻便再也沒醒來。

一時間，我成了京城中人人同情的孤女，彼時的太子握著我的手。

他的眼神裏全是心疼和惋惜，他曾對我許下諾言。

“夢柔，皇家從不會虧待功臣後代，更何況你是我的愛人。”

“我會一輩子保護你，你安心呆在我身邊便好。”

三年前許下的諾言，時過境遷，早已腐爛發臭。

我感覺我身上的精氣正在不斷地消失，我虛弱的開口。

“太子殿下，臣女如今已別無所求，隻想要太子一封和離書。”

聽到我的話，太子隻是嗤笑一聲，嘲諷開口。

“和離，你現在有何資本和本宮提和離。”

“你一個無所長的孤女，如若變成棄婦，又要如何安身立命啊。”

“這是隻是給你一個教訓，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你不要胡鬧了。”

我的雙手無力的垂下，不由得苦笑幾聲。

原來我現在的痛苦，在太子看來，不過是一場胡鬧。

我沒有力氣再開口和太子辯駁，我的頭一歪，再次昏迷。

在昏迷期間，我仿佛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裏有一個渾身光溜溜的奶娃娃向我爬來，他肉嘟嘟的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我知道，那是我未出生的孩子，一個胖嘟嘟的男孩。

他緊緊的抱著我，奶聲奶氣的開口。

“娘親，沒關係的，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2

等我再次睜開眼時，才發現我早已淚流滿麵。

此時我的房間裏一片漆黑，我強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點燃了蠟燭照明。

我拿著燭燈坐在了梳妝鏡前，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多麼恐怖。

短短一天內，我的額間就冒出了幾縷白發。

原本紅光滿麵的鵝蛋臉，此刻也蒼白一片，像是老了十歲般。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至極。

就在我看著鏡子出神之際，房門被敲響。

緊接著，太子府管家便推門而入，他先是向我恭敬行了一禮。

“太子妃，太子有令，煙兒姑娘想喝一碗糖藕粥，您便替她做一碗吧。”

我沒有說話，隻是轉過頭看向門口的管家。

許是我現在的模樣過於可怖，管家渾身一抖，將身子躬的更低了一些。

“太子妃，您別讓老奴難做啊，這是太子殿下親口下的命令。”

一陣寂靜過後，我才緩緩起身，走向了小廚房。

管家見我動作，瞬間鬆了一口氣，亦步亦趨的跟在我的身後。

糖藕粥很快就做好了，我用托盤端好，跟在管家身後來到了太子的院子。

我不由得冷笑一聲，太子也真是沉不住氣，這就將宋煙安置在自己的院子裏了。

管家敲過門後，便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開門的瞬間，我便看到太子和宋煙此刻正糾纏在一起，兩人的衣服淩亂，雙頰緋紅。

我握著托盤的手緊了幾分，管家驚恐的看著榻上的兩人。

他咚的一聲跪下，忙不迭的磕頭求饒。

太子被打擾了興致，不滿的向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我時他笑了。

“你可真是聽話，我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果然你如此愛我。”

“既然糖藕粥已經做好，你便親自來喂。”

管家不知何時已經跑出院子，而我則是對著太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太子殿下讓我做什麼都行，但是我隻有一個請求。”

“我隻求一紙和離書，願太子殿下放我自由。”

太子聞言，握著宋煙細腰的手收緊了幾分，引的她一陣嬌呼。

我迎上太子的視線，不卑不亢的與他對視著。

片刻之後，太子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笑著開口說。

“好啊，我可以和你和離，但是你必須要照顧煙兒一月。”

“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就當作你對她的贖罪，如何？”

宋煙靠在太子的懷裏，挑釁的看著我，眼裏全是得意。

我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我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同意了。

太子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的答應。

3

我沒有再給他們開口說話的機會，端著糖藕粥走到榻邊。

我輕輕舀起一勺粥，遞到了宋煙的唇邊。

她輕抿了一口後，伸手重重的推開了我的手，我身體虛弱，被這麼一推後倒在地上。

手裏的碗應聲而碎，宋煙捂著自己的嘴，嬌聲開口。

“姐姐，這粥實在是太燙了，我一不小心用力大了點，你沒事吧。”

我沉默著將瓷碗碎片放在托盤裏，搖了搖頭。

太子看著我此刻逆來順受的樣子，仿佛是覺得很沒意思。

他對著擺了擺手。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出去吧，今晚你就守在門外，隨時準備服侍煙兒。”

我沉默著退出了房間，片刻之後屋內就響起了曖昧的聲音。

我垂下頭，隱藏著嘴角的冷笑。

分明才說過宋煙的身體虛弱，怎麼晚上就能在我麵前上演這活色生香的一幕。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小腹，那是我的孩子曾經呆過的地方。

此刻的我隻有想著我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才能有活下去替他報仇的動力。

不知不覺之間，天光大亮，屋裏的聲音也終於停下來了。

緊接著，太子便命令我替宋煙擦身，我費力的拎來一桶又一桶的水。

宋煙泡在浴桶中，臉上難掩得意。

“姐姐，很可惜，太子殿下選擇了我，如今你隻是一個棄婦。”

我沒有接話，隻是沉默的替她擦著後背。

但她仿佛並不打算放過我，她猛地站起身，帶起一片水花。

隨後在我的注視之下，她跨出浴桶，柔柔的倒在地上，隨後一聲驚呼。

“姐姐，你為什麼又要推我。”

在門外練劍的太子立刻提劍而入，看到倒在地上的宋煙時，怒不可遏的對我揚起手。

我被他大力的一耳光甩倒在地，感覺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

似乎感覺這懲罰還不夠，太子提起劍，一劍刺在了我的肩胛處。

利器刺入皮肉的疼痛讓我差點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太子扶起宋煙，替她圍上了一件外袍，宋煙看著我的慘狀，眼裏濃濃笑意。

“姐姐，我知道你嫉妒太子殿下對我好，但是你是太子妃啊。”

“太子妃可不能有這麼重的嫉妒心，傳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罵的。”

太子聞言，恍然大悟般開口。

“煙兒說得對，你這毒婦的所作所為必須要讓京城內的百姓都知曉。”

“你所做過的事情，我會一次不差的讓說書先生說出去的。”

我無力開口，隻感覺肩胛處不斷地湧出溫熱的鮮血，我的身體仿佛越來越冷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大仇未報就要命喪黃泉之際，由遠而近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費力的抬起眼皮，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來人不是他人，正是我那本該戰死沙場的哥哥，蘇康安。

此時的哥哥正穿著甲胄，健步如飛的走向屋內，他的身後還跟著禦前大太監。

哥哥見我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肩上還插著太子的佩劍。

他衝上來就推開太子，將我抱在懷裏，眼神銳利的掃向了太子。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我蘇家保家衛國，你就這麼保護我妹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