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隻因沒治好小世子，我被趕出太醫院，在睿王的打壓下隻能靠采藥為生。

就連妻女也慘遭權貴子弟屈辱，妻子林青兒為救女兒重傷。

女兒被馬踩斷肋骨，可官府包庇權貴隻賠了我們五兩銀子了事。

為救治妻女，我變賣家產，生活艱苦。

但我還是靠著一股子憤懣之氣接著研究治療世子的針法。

剛研究出成果沒過幾日，我變賣藥材時，卻聽藥鋪大夫說。

“聽說林青兒醫女用祖傳針法治好了小世子。”

“睿王大喜要迎娶她做續弦，馬上就要大婚了。”

1

我手中的藥材啪地掉在地上，耳邊嗡嗡作響。

林青兒？續弦？這怎麼可能！

“大夫，您說的林青兒，可是住在西城邊巷的那位？”

我聲音發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正是。”

“聽說她女兒傷重不治死了，睿王憐她孤苦，又賞識她的醫術。“

老大夫捋著胡須說道。

我眼前一黑，踉蹌著扶住櫃台，女兒死了？

可今早我出門時，小滿還拉著我的衣角說爹爹早點回來。

“那她夫君呢？”

我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說是采藥墜崖死了。”

“不過有傳言說...”

老大夫突然壓低聲音，剛要說話瞥了眼門外，欲言又止。

將換好的銅錢遞給我，讓我離開了。

我渾渾噩噩的離開藥鋪，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萬一就是名字一樣呢，怎麼可能會是青兒呢。

我的妻子已經重傷數月，怎麼可能會是那個醫女呢。

我回到家中，如今已進霜降，天氣驟冷，平日這時妻子已經早早做好熱乎的飯菜等著我了。

可今日房中卻冷冷清清，隻有小滿凍的發抖躺在床上。

先顧不得其他，先把炭盆燒了起來，屋中暖和了些。

我走到床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語氣盡量保持正常。

“小滿，你娘呢？”

屋中溫度升高，小滿臉上才恢複一絲紅潤。

小滿虛弱的說道。

“爹爹，娘已經走了多日。”

“娘說她要出遠門，讓我乖乖在家等她。”

“是不是小滿一直站不起來，娘才走的？”

女兒的聲音已經哽咽，連哭都沒什麼力氣。

我才意識到，林青兒將女兒自己扔在家中多日了。

現在已經快要入冬，藥材並不好采。

為了維持家中支出，我經常一連幾日在外麵，想著家中有妻子我便放心了。

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

我緊緊抱著小滿，感受著她瘦小的身體在我懷中微微顫抖。

她的頭發散亂地貼在額頭上，小臉蒼白得幾乎透明，嘴唇因缺水而幹裂。

我輕輕撫摸她的後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突出的脊椎骨節。

“娘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我喉嚨發緊，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很快，很快的。娘隻是...有事要辦。”

小滿低下頭，小手無意識地揪著我的衣襟。

聽著女兒稚嫩的聲音，我隻覺得心中絞痛。

我輕聲詢問道。

“你娘，還說什麼了嗎？”

小滿搖搖頭，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小小的身體在我懷中痙攣。

我連忙拍著她的背，直到咳聲漸止。

她的額頭滾燙，顯然已經發燒多時。

我強壓下心中的恐慌，迅速去廚房燒水熬藥。

這一夜，我幾乎沒合眼，不停地為小滿更換額頭的濕布，喂她喝藥。

看著她終於安穩睡去，我的思緒卻無法平靜。。

第二天一早，我把身上賣藥材的錢都交給隔壁李嬸子，拜托照顧小滿幾日。

2

離開李嬸子家，我直奔城北的睿王府。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厲害，不管怎樣，我都要見到林青兒問個明白。

睿王府紅牆黃瓦，金碧輝煌。

一年前，就是在這我被打了二十大板，身上血肉模糊。

隻因小世子身中奇毒，多個太醫束手無策。

我家中世代為醫，有一門祖傳針法，可以逼出毒素。

但十分凶險，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

我在小世子身上施針，不出意外，我失敗了。

睿王大怒，命太醫院將我逐了出去，從那之後，我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睿王的刻意打壓下，沒有醫館敢收我，隻能靠采藥買藥材維持生計。

妻子和女兒也被欺辱重傷昏迷，小滿肋骨盡斷，等我趕到時，她已經奄奄一息。

是我用盡畢生所學才將女兒從閻王殿給拉回來，但有可能會終身癱在床榻上。

本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睿王府半步了，沒想到再次來此處是因為林青兒。

她到底要幹什麼？

林青兒與我一樣，家中世代為醫，她略會醫術但小世子的病以她的水平絕對把控不住。

我研究了整整一年將針法精進，每一個步驟都記錄在醫書當中。

小滿說她早就醒了，除了她偷走了我的醫書別無其他可能。

我剛要踏進去，卻被睿王府侍衛攔住。

我將一吊銅錢塞進侍衛手中，示意通融一下。

門口的侍衛一把將我推倒在地，銅錢撒了我一身。

“滾遠點！睿王府也是你這種人能隨便進的！”

另一個年長一些的侍衛認出我是一年被打了板子的太醫。

我此時穿著粗布麻衣，臉上憔悴不堪。

他上下打量著我，嘲諷的說道。

“喲，這不是程太醫嗎？怎麼落得這麼個德行？”

“治不好我們小世子又過來幹什麼？”

我不理會他的嘲諷，站起身低聲下氣的問道。

“侍衛大哥，林青兒是不是在這王府中？”

還沒等我再說話，他手中的長槍猛的懟到我肚子上。

我猝不及防再次倒在地上，疼的蜷縮在地上發抖。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直呼未來王妃的名諱！”

“趕緊滾遠點！別觸了睿王殿下的黴頭。”

我捂著肚子跪在地上，胃裏不斷反酸水，一口血吐了出來。

抬手擦掉嘴角的鮮血，拽著侍衛的衣角。

“求你，就幫我通報一聲就好了。”

“林，林青兒是我的妻子啊。”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

侍衛聞言更加生氣，一腳將我踢開。

“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還當你自己是太醫呢？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還不趕緊滾，一會殿下要是看見你幾個腦袋夠砍的！”

3

我們在門口吵鬧多時，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就在我被侍衛架著要被扔出去時，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林青兒滿頭珠翠，穿著華貴的站在王府門口震驚的看著我。

侍衛看到林青兒出來，放開了我對著林青兒行禮。

臉上絲毫沒有了麵對我的囂張氣焰，表情變得諂媚。

“林姑娘，您怎麼還出來了？”

“這有個歹人口出妄言辱沒您的名聲，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我像是個破布娃娃一般，被扔在了地上，與林青兒形成對比。

我踉蹌著爬了起來，來到林青兒麵前。

眼淚不斷往下流。

“青兒，你。”

還沒等我說完，林青兒眼裏的震驚轉變成厭惡，她厲聲說道。

“這人我不認識，還不趕緊扔出去，別在這裏礙眼！”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說她不認識我？

心如同被萬千柄劍穿過一般，痛的無法呼吸。

就在侍衛又要將我架走時，睿王出來了。

眾人齊齊跪下行禮，林青兒臉上表情複雜，心虛的看了我一眼。

“發生何事了？如此喧嘩？”

我如同丟了魂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睿王一眼就看到了我。

仔細觀察一番，看到我的臉一下子恍然大悟。

“這不是程太醫嗎？今日前來是有何事？”

“既然來了就進來一敘吧。”

睿王說話輕飄飄的，像是絲毫沒將我當回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叫人將我押進了王府裏。

林青兒見我進來了，更加緊張，帕子都扯的變形了。

我像是犯人一般被押了進來，睿王端居高位。

我這時才回過神，看到林青兒站在睿王一旁，憤怒和疑惑占據了內心。

“敢問睿王殿下，為何要霸占著小人的妻子不放？”

我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兩人。

林青兒一巴掌扇到我的臉上，我的臉上馬上就出現了一個紅印子。

“還敢胡說！”

說完林青兒柔弱的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

“殿下，妾的夫君早已過世，這不知是哪冒出來的人竟敢口出妄言！”

我震驚的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已過世...好一個早已過世。”

“你一聲不吭的離開，小滿自己在家數日，你的心就這麼狠！”

“拋夫棄女，就是為了當你這王妃！”

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也不顧這裏是哪裏，大聲質問她。

林青兒此時已經緊張的直冒冷汗，哭的梨花帶雨。

“殿下，妾隻是聽聞小世子中了奇毒，想著用家中祖傳的針法來救人而已。”

“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啊。”

睿王憐惜的將她扶了起來，柔聲說道。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兒的救命恩人。”

“反倒是這個庸醫，一年前醫術不精，害得我兒差點命喪黃泉！”

“現在又來汙蔑你的名聲，實在該死！”

我掙紮著為自己辯解。

“是她偷看了我的醫書！我研究了一年才寫出來的，竟被她盜走！”

睿王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我毒打了一頓。

“還敢汙蔑王妃，確實該打！”

侍衛得到命令，毫不留情的向我揮拳。

那一刹那，我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哢嚓聲響。

我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那醫書，我還有最後一針我還沒來得及記載。”

“最後一針若是不及時施針，世子命不久矣！”

林青兒聞言一腳踩在我的手上，臉上的囂張藏都藏不住。

“還敢咒小世子！你在質疑我的醫術？”

小世子正跑了過來，臉上氣色紅潤，任誰也看不出一年前他還病氣纏身。

林青兒得意的看向我，腳下又撚了撚我的手。

“你不說世子命不久矣嗎？經過我的治療小世子已經快恢複如初了。”

我看向世子，雖然看起來健康無病，但腳步虛浮，這是氣血虧損的表現。

若不及時施下這最後一針，毒素很快會重新蔓延至全身。

到那時就無力回天了。

我麵色焦急的掙紮著。

“真的快來不及了！必須要趕緊施針，要不然世子會死的！”

“還敢胡說！”

林青兒甩手又扇了我一巴掌，想讓我趕緊閉嘴。

睿王被我吵得心煩，正要招呼侍衛將我帶走。

撲通一聲，剛才還活潑亂跳的小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

“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