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能給畫作賦予生命的人。
為了紀念我的亡妻,我畫出了和我妻子一模一樣的第二任妻子。
我知道她隻是一個畫作,但我還是不可避免的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
“你憑什麼不讓我出門?我連一次雨都沒有好好看過。”
因為限製她外出,她不知道已經跟我吵了多少次了,
“我是為了你好。”
每次給她的解釋也十分的蒼白。
我當然不能告訴她她是我創造出來的。
我也不能告訴她,不讓她出門是怕下雨。
她是一張紙,淋雨會有生命危險。
1.
看著她憤怒的臉我不禁出神,腦子裏全是妻子的樣子,她從來都不會對我紅臉。
“思念,你聽我說。”
名字是我給她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對妻子的緬懷。
“不是不讓你出門,是時機還沒到。”
我這個人嘴笨,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又不能將話挑明。
她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
“時機時機,你總說時機,我就是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出去怎麼就這麼難。”
我盯著她說不話來。
往常的爭吵都是一筆帶過,我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有些不依不饒。
見我沒說話,她也知道我不會讓她出去了。
直接衝過來把我推了出去。
我沒有掙紮,任由她捶打,
“不讓我出去,就別來煩我。”
隨後就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緊接著上了鎖。
我也沒有多停留,我來到廚房做了她最愛吃的銀耳蓮子羹。
青丘最愛吃銀耳蓮子羹了。
青丘就是我妻子。
生前最是愛吃我做的蓮子羹了。
我做好之後端著再次來到了思念的門前,
“思念,別生氣了,先吃點東西吧。”
喊了一聲屋裏麵沒有動靜。
我等了一會就把東西放在了門口,
“早上不吃東西對身體不好,你記得吃。”
臨走的時候我還不忘再囑咐幾句。
我這邊剛離開門口不久,就聽到摔碗的聲音,
“又是這破羹,成天做這些東西。”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愛喝。”
我權當沒聽見,青丘喜歡的,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我並沒把這件事情當成什麼大事。
晚上我依然在畫板麵前為她續命。
看著鏡子裏逐漸衰老的自己,我也知道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油盡燈枯。
但是我不後悔。
2.
“雲鶴,我們會這樣幸福下去一輩子的嗎?”
青丘在我的懷裏麵囈語撒嬌,我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臉,卻一下撲了個空。
原來是夢啊。
青丘,多來夢裏看看我好嗎。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次臥的動靜。
快步走到次臥的門口,門依然是鎖的好好的。
我掏出了鑰匙,她房門的鑰匙我是有的。
但是平時我很是尊重她,不會輕易打開這扇門。
但是我怕她出什麼意外,慌忙打開了門。
打開門之後,屋內空空如也。
思念人呢?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感覺到腦後一熱。
回過頭去,思念手裏麵拿了一個玻璃瓶。
很明顯是她幹的。
我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思念已經不在了。
我腰間的鑰匙已經不見了。
思念跑了。
我趕緊掙紮這起身,穿好衣服就追了出去。
她現在還不能出去。
我在大街上找了許久,逢人就問。
“有沒有見過一個年輕姑娘,個子高高的,瘦瘦的,長頭發大眼睛。”
“大叔,您女兒是不見了嗎?”
一個路人不經意的一句話微微的刺痛了我的心。
確實,現在的我已經快到了叔叔輩的樣貌了。
我來不及扯皮,就這樣足足在大街上問了三個時辰。
終於在一家酒吧找到了她。
也顧不得體麵,我上去就想拉著她走。
她回頭看見我,美眸裏麵都是憤怒,
“你來幹什麼?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你趕緊走,別給我丟人。”
丟人嗎?
“趕緊跟我回去,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讓你隨意走動的。”
我的力氣沒有減弱,但是或許是身體過於孱弱,怎麼也拉不動。
“你放開我,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在這撒潑,我要喊了啊?”
“喊什麼?喊我囚禁你?喊我非禮你嗎?”
“思念,你清醒清醒,我也有我的難處。”
周圍的人也已經注意到了我們。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一個小夥子走了過來。
看樣子應該是跟思念很熟撚,
“大叔,你誰啊?”
張嘴就是火藥味十足。
“這是我的家事,跟你無關。”
我懶得跟他廢話,現在要緊的是趕緊帶思念回家。
今天晚上天去預報後半夜是有雨的。
“方雲鶴,你放開我!”
思念也開始更用勁的掙紮。
“楚河,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幫幫我。”
思念急的向剛才那個小夥子喊到。
聽到思念的求救,那小子猶豫都沒猶豫一下,
“我去你大爺的,死變態。”
一記窩心腳直接踹到了我的腰上,我吃痛,撒開了抓著思念的手,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個樣子,你當思念的爹都夠用了。”
“還敢光明正大的耍流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踹了我一腳之後楚河依舊嘴不得閑。
“就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個樣子。”
“那比得上楚河他們,我們沒在這裏跳了兩個小時也不覺得累。”
“要是你的話,幾分鐘就不行了吧,你個老白菜邦子。”
一旁揉著手的思念說出的話也如利刃一般紮進我的心臟。
我也才剛剛二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如果不是為了讓思念更好的活下去,我怎會如此衰老。
她逃離了家外出,這才導致我一下子衰老的更快了。
“思念,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你趕緊跟我回去,時間長了就來不及了。”
我已經來不及在意身上的疼痛了。
掙紮著起身想要抓住思念的手。
看到我還想要上來,楚河抬腳又給了我一下,
“你這老東西怎麼沒皮沒臉啊,像個蒼蠅似的。”
說著還想我啐了一口唾沫。
我捂著胸口在地上痛呼出聲。
周圍的人也對著我指指點點,
“真是世風日下,現在這老頭還真是想女人想瘋了。”
“可不嘛,都這麼大歲數了心裏還是不老實。”
“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嘍。真是不要臉呐。”
思念這個時候也走了上來,
“老人家,我也知道你有難處,那你也不能抓一個人就想著那啥吧。”
這句話讓我怔在原地。
她居然裝不認識我!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甚至還誇上了楚河的胳膊。
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甚至有點恨我。
但是我卻沒想到她能裝不認識我。
我倒在地上心中滿是悲涼,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這麼對我。
過了一會,周圍的人覺著無趣也就散去了。
隻剩下楚河和思念還有我。
看周邊沒有人了,思念給楚河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直接將我拖了出去,到了酒吧外麵一個角落。
今天的身體情況有些不妙,應該是思念在外麵呆的時間太久了。
耗費的生命力過多了。
不一會思念也追了出來,見我的第一麵對著我的臉就是兩記耳光,
“方雲鶴,我本以為我逃出來就能徹底擺脫你了。”
“誰知道你這麼陰魂不散的?“
“外麵的生活這麼精彩,你一直把我關在家中,不就是不想讓我出來享福嗎?”
我沒有力氣還嘴,現在我的心還怦怦直跳呢。
“你他媽啞巴了,思念問你話呢!你個老東西。”
見我不說話,楚河對著我就又是一腳。
“看來不對你下點手段你是不可能心甘情願的自己滾蛋了。”
“我告訴你,我和思念雖然是剛剛認識,但是我們倆一見鐘情,感情很深。”
感情深嗎?感情深的話就帶她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玩到後半夜。
我心裏麵不禁嘲諷起來,
“你說,這人要是死了?”
“他還能肆無忌憚的跟蹤嗎?”
說這話的時候,楚河的眼神已經變得非常狠厲。
很明顯,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想要取我的命。
他們是要殺了我嗎?
我看像思念,她回避了我的眼神。
看的出來,她在掙紮。
我不相信她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打算對我的心血進行最後的試探。
而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悄悄的中斷了對思念的生命力供應。
我的身體也在極速恢複這。
我佯裝虛弱撐著身體爬向了思念的腳邊。
假意向她求饒,
“念念,我知道錯了。求你看在我照顧你這麼久的份上放我一馬。”
“隻要你放我一馬,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在限製你了好不好。”
思念看我這個樣子,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些。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楚河又跳出來搭話了,
“念念,誰知道這老小子說的話準還是不準。”
“萬一我們這一次放過了他,他還是陰魂不散怎麼辦。”
“咱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不還是會被他攪和。”
“再說了,他就是一個老頭,咱們都不用直接給他弄死,弄個半死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這人的陰狠程度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眼看著思念已經被他說動了。
她和楚河對了個眼神,之後就一腳把我踹開了。
而楚河也已經奔著我來了。
“老頭,下輩子記得不要這麼粘人。”
我知道,思念,完了。
就在楚河即將對我出手的那一刻。
我身上青光暴起,將他震飛。
恰巧此時,滿天瓢潑大雨。
我眼看著思念在我眼前逐漸變得虛弱。
“好痛啊!方雲鶴,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隨即展出畫筆。
在我身後畫出成千上萬個沒有靈魂的思念軀體,
“你不過是我的一幅畫。”
“你不願意當,有的是人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