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端午宴會,席間男子都會將姓名寫在簽上,讓女子抽選。
抽中的二人需要合奏一曲,若能奪冠,便可向聖上討要賞賜。
上一世,我與世子合奏的曲目一舉奪魁,
得知我心儀對方,聖上更是當場將我封為世子妃。
而與世子情投意合的薑婉婉卻抽到了低賤的馬夫,最後鬱鬱而終。
薑婉婉死後,世子日日讓我在她墳前磕頭贖罪。
“要不是你威脅婉婉換了簽!她早就是我的世子妃了。”
“都是你這個毒婦害死了她!”
為了報複,他在朝中彈劾我父親功高蓋主。
在聖上的猜忌下,父親帶著全族吊死在城門,而我也被他活活逼死。
如今重來一世,我主動將簽與薑婉婉互換,然後走向了角落的馬夫......
1.
“陛下,臣女抽中了世子。”
薑婉婉驚喜的舉著與我換好的簽在殿內高呼,
她一時間連禮儀都忘記了,引得眾人頻頻發笑。
皇帝皺著眉微微頷首,命人搬來備好的古琴和洞簫。
滿京城皆知,世子吹得一口好蕭,卻不知薑婉婉的琴藝如何。
見此情形,都戲謔的看著她出醜。
與我交好的貴女也對我使眼色,以為是我故意給薑婉婉設的局。
畢竟人人都知,我愛慕世子祈斯年已久,更是他內定的世子妃,
而祈斯年卻隻喜歡出身低賤的薑婉婉。
可隻有我清楚,薑婉婉為了此次宴會,
早就花重金請了大師沒日沒夜的練習琴藝,所以這次奪冠,她勢在必得。
果不其然,琴簫合奏,一曲下來,當即驚豔了眾人,
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皇帝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甚至有人放話:
“這次第一,非薑婉婉和世子莫屬!”
祈斯年當即激動的握住了薑婉婉的手,薑婉婉也笑得一臉得意。
她話鋒一轉,突然看向角落裏的我:
“既然是比賽,那肯定要公證,我看葉姐姐還沒參賽,不知她抽中了哪家的貴公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朝我看來。
我不卑不亢的走上前,揚聲說:
“臣女抽中了馬夫。”
刹時,眾人看向我的眼神都變為同情,同時也想我該如何應對。
畢竟跟一個馬夫合奏,有辱身價。
薑婉婉也捂嘴偷笑:
“姐姐,你不如直接棄賽吧,好歹給丞相府留點臉麵。”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直接無視她,徑直走到馬夫麵前,對他說:
“願意與我合奏一曲嗎?”
上一世,薑婉婉一口咬定是她抽到了祈斯年,是我不想與身份低賤的馬夫合奏,以身份威脅她換了簽。
才惹得祈斯年在她死後對我痛恨不已,害得我葉氏一族為表忠心慘死。
所以重來一世,就算是與馬夫合奏,我也不會給他們誹謗我的機會!
2.
麵對我的溫聲邀請,麵前的男人不答話,我隻能輕微歎了口氣:
“你若不精通樂器,我也不強求。”
話音剛落,男人卻抬起頭:
“小姐若不嫌棄,奴才可以試試。”
剛才光線晦暗,再加上對方一直低著頭,識不清容貌。
這才發現,此人居然生的如此卓然,周身的貴氣怎麼看都不像個馬夫。
如今時間緊迫,我不知他會什麼,便命人找了些簡單的樂器。
可他卻打斷我:
“我吹洞蕭。”
有人嘲諷:
“一個小小的馬夫,配跟世子用一樣的樂器嗎?”
祈斯年也不屑的看著我們。
我將馬夫護在身後,對皇帝說:
“既然他吹蕭,臣女便彈琵琶。”
樂器很快呈上來,我抱著琵琶,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可他卻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
不知為何,我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蕭聲一響,我不由得驚訝,這竟是前朝消失已久的曲子,聽聞當今聖上尋了多年,
幸虧我這些年精通曲意,在對方的引導下,也將曲子彈了下來。
難掩激動的樂師便跪在皇帝麵前:
“陛下,這可是前朝失傳已久的佳曲!沒想到居然能在今日宴會上重現!”
樂師的話一出,宴會便響起連連讚歎。
皇帝卻意外的平靜,隻是看著我和那馬夫的目光帶著些深意。
我忍不住去看那馬夫,身旁的人注意到我的目光,對我微微一笑。
而在我沒注意到的角落,祈斯年的麵色卻沉了下來,他向皇帝請示:
“陛下,時辰不早了,還請眾人投票,選出奪冠者。”
我知道,我與馬夫曲子的再好,眾人礙於祈斯年的身份,也會選他和薑婉婉。
果不其然,奪冠的消息一出,薑婉婉當即向皇帝討要了當世子妃賞賜。
得到準許後,眾人都忍不住低語:
“不是說內定的世子妃是葉初雪嗎?”
“誰讓她運氣不好抽中了馬夫,琵琶彈的再好,也沒人家薑婉婉的命好。”
皇帝賞賜完薑婉婉便回宮了,京中幾個公子哥還未離開。
宴席還在繼續。
薑婉婉突然起身走到我麵前,一臉歉意的拉著我的手:
“葉姐姐,真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抽到斯年哥哥,搶了你的未婚夫婿,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不如這樣,我剛才跟斯年哥哥商定好了,我出嫁那天,你就來當我的陪嫁,到時候讓斯年哥哥給你個妾侍的位置。”
我抽回她的手:
“不必了,既然是你向聖上討要的賞賜,那我自然不會怪罪,與其擔心我,妹妹還不如早日回府準備婚事。”
“我府上的人都是無辜的啊!”
薑婉婉突然大叫一聲,引得所有人看過來。
她紅著眼就要給我跪下:
“姐姐,我知道你不滿妾侍的位置,但正妃是聖上親自封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你要是怪我,就打我吧,千萬不要遷怒我的家人!”
這一幕,恰巧被送完皇帝的祈斯年看到。
他連忙將薑婉婉扶起來,當即甩了我一巴掌:
“葉初雪,你竟敢欺負婉婉!你就是個我不要的賤婦!賞你個妾侍之位是給你臉了!還不跪下謝恩!”
3.
我捂著紅腫的臉,冷冷的看著他:
“做妾?我葉初雪就是嫁給匹夫草莽,也絕不為妾!”
“絕不為妾?”
祈斯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京中人人都知你是我祈斯年的女人,你哪兒來的臉認為還有人敢要你。”
說著,他指向在座的達官顯貴:
“你要嗎?”
“還是你要。”
被指到的人紛紛擺手,避之不及:
“她早就是你世子的人了,我們可不敢要。”
我氣得渾身發顫,祈斯年卻越發得意,他指向角落裏剛才與我合奏的馬夫:
“你剛才說就算嫁給匹夫草莽也不願當我的妾侍,不如這樣,我給你機會,是願意當我的小妾,還是嫁給這馬夫。”
他信心滿滿,畢竟在他眼裏,我早已愛慕他多年,剛才隻是一時賭氣.
但也是知分寸的,不會讓他連草莽都不如,駁了他的麵子。
可他不知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對他的感情也早已經死了,至於麵子?
我丞相之女,從來不需要看誰的臉。
“祈斯年,你聽好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今日就嫁了馬夫,也絕不會踏入你的世子府半步。”
話音一落,有人便忍不住調笑:
“斯年,看來人家是真嫌棄你啊,都被你逼的要嫁馬夫了。”
祈斯年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葉初雪,你現在呈得一時骨氣,到時候別可別跪下來求我娶你。”
我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帶著那馬夫揚長而去。
路上,我問了那馬夫的名字。
馬夫告訴我,他叫晏景時。
晏景時。
我忍不住在內心默念他的名字,同時也告訴他:
“你放心,我今日說的話都作數,絕不會虧待你的。”
回到丞相府,父親早已聽說端午宴上的事。
生怕我因為祈斯年娶了薑婉婉傷心,憂心忡忡的迎上來。
我連忙安撫他,同時也告訴他晏景時的事。
父親卻笑了起來:
“做得好!我丞相府的女兒,才不屑於做他的妾侍,至於那馬夫,你盡管嫁!爹爹什麼都給你置辦!”
端午過去後,京中人人都聽說了我寧願嫁為馬夫,也不願為人妾侍。
紛紛稱讚我有骨氣,又貶低薑婉婉趁火打劫,想榮華富貴想瘋了,討要了不該有的東西。
薑婉婉把自己關在府中消沉了一陣,不過很快,她便又得意起來。
整天打扮的珠光寶氣在京中采買首飾,那日我與晏景時上街,剛好遇見了他與祈斯年。
祈斯年一臉傲氣:
“葉初雪,你現在求著我娶你可來不及了,你可知,我大婚當日南涼王特意來送親,那可是聖上的親弟弟,至今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
“你不嫁給我,可要後悔一輩子!”
我拉著晏景時的手要走,誰料他突然開口:
“可我怎麼聽說,南梁王此次隻是回京麵聖,可沒說要給誰送親。”
祈斯年怔了一瞬,很快勃然大怒:
“你一個小小馬夫,還敢議論南梁王,葉初雪,管好你的人,自己不要命別牽連到我!”
說完,便帶著薑婉婉走了。
回府的路上,見我不說話,晏景時以為我在生氣:
“小姐還在想剛剛的事?”
我衝他微微一笑:
“我沒有生氣。”
“我隻是好奇,那位南梁王到底長什麼樣,我們的婚期恰好跟祈斯年在同一天,到時候運氣好了興許也能目睹真容。”
4.
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丞相府每天都洋溢著喜氣。
就連我,在跟晏景時的日益相處中,也越來越期待。
可婚禮前一天,晏景時卻突然不見了。
一時間,整個丞相府都亂了套。
為了明日的婚期,父親連忙召集所有人手翻遍全城,聲勢浩大,引得不少人注目。
很快,京中謠言四起,都認為一定是因為我與祈斯年有了夫妻之實,晏景時接受不了才逃婚。
我隻能在房中一來回踱步,期待晏景時早日回來。
就在我萬分焦急之時,敲門聲響起。
我以為是有晏景時的消息了,打開門,卻是祈斯年和薑婉婉。
“葉初雪,如今京中都在傳你與我有了夫妻之時,那馬夫嫌棄你逃了婚,現如今可隻有我能救的了你。”
祈斯年居高臨下的站在那兒,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我跪地求饒的情形。
“若沒有別的事,我就送客了。”
我不想理他,打算關門,薑婉婉卻直接走了進來。
她笑嘻嘻的拿出來一個包袱,裏麵是一件粉色嫁衣:
“姐姐,事到如今,你就別嘴硬了,這是我跟斯年為你備好的嫁衣,側室隻能穿粉色,反正到時候一頂小轎抬進去也沒人能看見,你快試試。”
我冷笑一聲,將嫁衣奪過,拿起桌上的剪子就剪了個稀碎。
薑婉婉紅了眼,求助似的去看祈斯年。
祈斯年暴跳如雷:
“你還沒進府就學著給正室擺臉色了!這可是你唯一一件嫁衣,明日看你穿什麼進門!”
我不想多費口舌,直接關門閉客,又命人將那嫁衣一把火燒了。
憂心忡忡的過了一夜,晏景時還是沒有出現。
翌日,爹爹問婚禮是否如常時,我隻是說了一句嫁。
我不信,晏景時會真的不來。
我穿好嫁衣出門時,就看到薑婉婉浩浩湯湯的迎親隊伍。
祈斯年走在前麵,見我一身正紅,當即怒了:
“你一個妾侍,誰追你穿正紅的!來人,給我扒了她的衣服!”
他手下的人還沒動,丞相府的人就將我護在身後。
“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
祈斯年冷笑:
“你家小姐嫁的可是我,嫁雞隨雞,到時候,整個丞相府都是我的,你們可要認清誰才是主子。”
府中的小廝麵麵相覷,但還是沒有動作。
就在這時,遠處的侍衛前來稟報:
“南梁王的馬車要過來了!”
聞言,祈斯年立即警告我:
“葉初雪,南梁王可是要來送親了,你要是敢賴在這裏衝撞他的馬車,整個丞相府可都是要降罪的。”
我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可晏景時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眼看著南梁王的馬車越來越近,祈斯年直接讓侍衛上手,想強硬的將我拉上小轎,我死死掙脫著不走。
見狀,祈斯年就要踹向我。
不過他剛抬起腳,南梁王的馬車就駛在了丞相府門前。
他隻能連忙去行禮:
“賤妾不懂事,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賤妾?”
馬車內的人冷笑。
“本王的王妃,何時變成你的妾了?”
下一秒,馬車停頓,上麵下來了一張我熟悉萬分的臉,正是晏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