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婚禮策劃師,卻幫未婚夫和他的青梅舉辦了三十三次婚禮。
每一次我和周墨舉行婚禮,他的青梅薑雪都會穿著婚紗出席。
每一次周墨都會拋下我,牽起她的手說:“我要結婚的對象是薑雪。”
“宋妍隻是我們的婚禮司儀。”
然後,我隻能苦笑著幫他們舉行完所有婚禮儀式。
看著他們一次次交換戒指、擁抱然後接吻。
第三十三次婚禮上,我懷著身孕被薑雪絆倒在地,鮮血染紅了地毯。
我哭著拽住周墨的手說:“救救我們的孩子......”
周墨卻皺著眉說:“晦氣,把這臟東西拖下去,別打擾我和雪兒的婚禮!”
他不知道,我給了他三十三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真的要結婚了,可是對象不是他。
0
盡管我苦苦哀求,保安還是聽從周墨的命令把我拖了出去,扔在教堂外的石階上。
剛剛我的肚子狠狠撞在了地上,現在鮮血仍然直流不止。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失血加上嚴寒,不一會兒我就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這時教堂裏傳來幸福的歡笑,我抬眼望去,是我的未婚夫在與薑雪交換戒指。
我知道下一刻,他們二人就會擁抱在一起親吻彼此。
畢竟這樣的場景我已經看了三十二次,早已爛熟於心。
一陣劇痛傳來,我猛地弓起身子,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好像正從我的體內剝離。
裏麵的新人笑靨如花,而我卻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般被丟在門外,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周墨......”我嗚咽著發出聲音,往前伸出手。
教堂的門竟應聲打開。
周墨挽著滿麵笑容的薑雪走了出來,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真像一對璧人。
周墨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準備攬著薑雪離開。
我無奈伸手拽住他的褲腿,顫抖著說:
“周墨,我肚子好痛,你看在我們的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好嗎?”
“你可以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呀!”
可周墨隻是皺了皺眉,下意識得將薑雪抱得更緊了。
“宋妍,你別在這兒裝可憐。”
他一腳踢開我凍得發紫的手。
“明知道今天是我和雪兒大喜的日子,還要故意往她身上撞,現在還弄得滿身是血,非要在這裏觸黴頭嗎?”
“你別以為有了孩子就能真的嫁入周家!”
“你那孩子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妄圖用孩子要挾我。”
我頓時心如刀割,五個月前,周墨醉酒回家誤把我認作薑雪,強要了我。
事後我就懷了孕,可他卻把這一切都當做我的算計,甚至恨上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墨哥,她流了好多血呀,真不吉利。”躲在周墨懷裏的薑雪嗲著嗓子出聲。
周墨聞言,沉了臉色,竟然一腳把我踹下了台階。
我痛呼一聲,滾下了下去,頭狠狠得砸在了地上。
在昏過去的最後一秒,我看到周墨貼心地把薑雪攬進自己的大衣裏,彼此依偎著遠去。
頭好痛,可是我的心更痛。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
刺眼的白熾光讓我眯起眼睛,我一轉頭居然看到了周墨。
我心下一軟,他到底還是在意我的。
正欲強扯出笑容叫他,他便冷冷地開口道:
“你醒了。”
“爺爺讓我來看你,你自己去和他說是你不小心流了產。”
我怔怔地摸了摸肚子,原來裏麵那個會回應我的與我血脈相連的小家夥真的不在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忍不住嗚咽出聲。可周墨卻像沒聽到一般繼續開口道:
“當初如果不是你,雪兒也不會遠走國外,還流了產再也不能有孩子!”
“現在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
“下個月,雪兒說要辦一場草坪婚禮!”
“這婚禮你就替她籌備吧。”
“這畢竟是你的本職工作不是嗎?”
說完這話,周墨便嘲諷地笑了一聲,甩門走了。
是啊,作為一個婚禮策劃師,我竟幫我的未婚夫和他的小三舉辦了三十三場婚禮,如今我剛失去了孩子,他就忙不迭讓我來準備下一場。
這兩年來,我就這樣一次一次看著他們結婚,甚至還要替他們主持婚禮,一遍又一遍得說出:“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他們在婚禮上的每一聲歡笑,每一次接吻,都像利刃一般紮向我。
如今,我已經遍體鱗傷,也再沒有力氣去愛周墨了。
當周墨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打開手機,撥通了那個許久未打的電話。
“周硯,我決定好了,我們結婚吧。”
02
五年前,在一場車禍中,我舍命救下了周墨的爺爺。
他有意讓我嫁入周家,於是讓我在小輩中挑一人結婚。
高中時,我因為孤兒的身份被同學霸淩,隻有周墨站出來幫我。
我暗戀他,便選擇了他。
卻不成想周墨的青梅竹馬薑雪因此氣得出國。
可我與周墨婚禮當天,她又穿著婚紗出現,哭著和周墨說:
“三年前我出國時,已懷有身孕,宋妍逼我離開你,還讓我去墮胎!”
“我因此大出血,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從那以後,周墨便恨上了我。
無論我怎麼辯解,他都判了我死罪。
他認為是我奪走了薑雪和他結婚的機會,於是他一次次舉行婚禮,讓我穿著婚紗出席卻讓我幹司儀的活來羞辱我。
他說這一切都是我欠薑雪的。
周墨在高中時救了我三十三次,我決定給他三十三次機會,現在機會用完了,我也該放棄了。
因為在雪地裏流產,醫生說我傷了根本,以後很難再有孕。
聽到這話,我隻是呆呆得看著天花板,酸澀充斥著眼眶和鼻腔,眼淚卻怎麼也落不下來。原來人痛苦到了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罪魁禍首竟然是孩子的父親。
這多可笑?
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周墨一次都沒有來探望。
可今天我竟然收到了他發來的短信。
“婚禮場地確認好了嗎?”
二十七天了。
我收到的他發來的第一條消息,問的卻是他和薑雪的婚禮。
心下酸澀,我不知道如何回複這條消息,決定出門走走。
可是卻在醫院的花園裏看到了小心翼翼扶著薑雪的周墨。
他的手掌護在薑雪的腰後,麵容溫柔,兩人貼在一起親密無間。
“墨哥,醫生說寶寶很健康呢。”
“當然,”周墨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神柔軟的不可思議,“這可是我周墨的孩子。”
“是老天眷顧,讓我們之前的孩子回來找我們了!”
自從薑雪回國,我再未見過周墨這般溫柔的模樣。
我想轉身離開,卻被薑雪叫住,隻能尷尬得停在原地。
“宋妍?”周墨看向我的眼神是那樣冰冷,好像看到什麼臟東西似得。
“你婚禮籌備的怎麼樣?雪兒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這是你贖罪的機會!”
“你要記得,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
我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淚意,恍惚間又覺得腹部傳來絞痛。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的孩子還在,他恨我沒有保護好他,又恨我沒能留住他父親的心,所以總是讓我感到疼痛。
我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周墨卻隻是冷冷丟下一句:“明天下午兩點,陪雪兒試婚紗。”
說完就摟著薑雪離開了。
03
第二天,我裹著厚外套站在婚紗店門口。
一個月前的大病讓我的身形愈發單薄,臉色也極為蒼白。
周墨帶著他的一幫兄弟和薑雪一起坐在貴賓室裏,卻丟了一件婚紗給我讓我去隔著玻璃的沒有暖氣的大堂換衣服。
“雪兒懷著身孕,不方便試衣服,你來替她。”
之前我懷著身孕,還要跑前跑後替他們籌備婚禮,如今薑雪倒是寶貴得連件婚紗都試不得了。
“就在這兒試,雪兒要看看效果。”
我看著周圍曖昧的眼神,哀求道:“能不能讓換好了再出來......…”
周墨卻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然後催促道:“不要磨蹭!”
無奈之下,我隻能顫抖著解開外套的紐扣。
隔著一扇玻璃,周墨的朋友們發出曖昧的哄笑,而周墨卻置若罔聞,把薑雪完全摟在自己的懷裏,不肯漏出一點。
我一件一件脫下我的衣服,然後換上婚紗。
“哇哦——”玻璃牆那邊爆發出一陣口哨聲,周墨的朋友們正在對我指指點點。
“轉個圈!”薑雪命令道。
我悲憤得轉身,可魚尾裙不知為何拉鏈突然壞了,整件裙子掉了下去。
那群朋友的眼神就這樣黏在我裸露的身體上。
更有甚者起哄道:“墨哥!這宋妍身材不錯啊,你要是不要什麼時候給我玩玩?”
我就這樣尷尬狼狽得站在眾目睽睽之下。
周墨卻冷冷地瞪了他朋友一眼,然後嘲諷我說:“這麼個臟玩意你也要?”
他的羞辱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我冷得發抖,嘴唇發紫,最後整個人都無助得蜷成一團。
可是周墨卻在薑雪的要求下讓我在眾人麵前把所有的婚紗都試了一遍。
直到最後我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他們還在調笑我是不是裝的。
04
我發了高燒,又進了醫院。
醒來時,周家爺爺坐在我的床邊,滿臉都是心疼。
“爺爺,我決定好了,我要嫁給周硯。”
“我不要周墨了。”
周家爺爺摸了摸我的頭說:“是我們對不住你。當初想讓你嫁入周家是為了讓你享福,現在卻讓你受了這麼大罪。”
“是爺爺對不住你。隻是周硯他天生情感缺失,你嫁過去怕是會受委屈。”
“你放心,爺爺給你做主,既然他不娶你,我就不讓他繼承公司。”
“我現在也不能生孩子了,和他湊一對正剛好。”
周硯是周墨的小叔,隻是一直沒有戀愛,所以有傳聞說他不行,他又先天情感淡漠,在周家小輩裏是個不好靠近的。
他如今被周老爺子派在歐洲分部曆練。
我與他並無交集,隻是家宴上見過幾麵。
可他臨行前卻打電話給我,對我說:
“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聯係我。”
“我也需要一個結婚對象給周老爺子一個交代,我們可以各取所需。”
所以在痛苦絕望的時候,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他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這幾天一直和我保持著聯係。
“周硯已經處理好歐洲那邊的事務了,下個星期就回國,到時候我就和他結婚。”
周家爺爺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樣也好。”
盡管還在發燒,我還是強撐著身子出了院。
因為我和周硯商量好,下周日就要結婚,我想越快離開周墨的身邊越好,所以我要去確定婚禮的場地安排。
可身體不允許我再親力親為,所以我找了一家策劃公司。
我站在婚禮策劃公司的大廳裏,策劃師正和我確認婚禮場地的細節。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宋妍。”
是周墨。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奪走我手中的策劃案,掃了一眼,冷笑:“這就是你準備的婚禮方案?敷衍誰呢?”
我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他以為我在替他和薑雪籌備婚禮呢。
“重做!”他冷冷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要走。
“周墨,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而且我要......”
“不舒服?”他嗤笑一聲,回頭看我,“裝什麼?雪兒懷孕都沒有你這麼矯情!”
“你不把雪兒受過苦的都嘗一遍,我是不會讓你嫁入周家的!”
“老爺子讓你晚上來參加家宴,真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貪慕虛榮為了嫁入豪門連自己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他還當個寶。”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我疲憊地衝策劃師擺擺手,和他說明天再來。
我與周墨並非從一開始就是如此,他感恩我救了周家爺爺,對我也好。
可自從薑雪回來,他就認定我精於算計,當初的一切都是我為了嫁入豪門自導自演的戲嗎。
從此柔情都成了怨恨。
我以為隻要我好好對他,總有一天周墨該明白真心愛他的人是誰。
可我一次次忍耐,一次次退步,換來的隻有變本加厲。
我真的累了。
05
當天晚上,周家老宅燈火通明,賓客滿座。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裏,麵前攤著一疊厚厚的賓客名單。
這是周墨拿給我讓我核對的。
此前周墨舉辦婚禮從未邀請過賓客,出席的隻有他的幾個兄弟還有我和薑雪。
畢竟他的目的是為了羞辱我。
看來現在這些觀眾現在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想要搭建一個更大的舞台來羞辱我。
突然,席間傳來一陣歡呼,原來是周墨站起身,摟著薑雪的腰,笑容溫柔地說:“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喜事,雪兒懷孕了,是周家的曾長孫。”
全場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和祝賀聲。
我死死攥住筆,指節泛白。
我又想起我那個未能出世便被自己的父親判了死刑的孩子,沒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連他的親生父親都不歡迎他的到來。
周家爺爺擔心的看了我一眼,見我對他搖了搖頭,最終隻是隱忍不發。
我和周硯的婚禮就在下周,我不想節外生枝。
“恭喜啊周總!”一個賓客笑著敬酒,“總算甩掉了某些倒貼的貨色。”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配嫁進周家!”
薑雪舉著紅酒杯得意洋洋地看著我,然後故意嗲著聲音說:“墨哥,我們的孩子這次一定會平安出生的吧......雪兒好害怕,宋妍姐一直盯著我看。”
“宋妍姐......求你這次就放過我的孩子吧。”
周墨聞言立刻沉下了臉,走到我麵前甩了我一巴掌。
然後說:“你不要再有更多的癡心妄想!好好為我和雪兒準備婚禮就是你唯一的用處。”
“我要讓你在所有人麵前給雪兒贖罪!”
我被這一巴掌扇得腦袋嗡嗡作響,紅了眼眶卻死死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流下來。
最後是周老爺子拉開了周墨,讓我回房休息。
周墨,這是最後一次了。
愛你好累,我決定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