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老公還債的第七年,我起早貪黑賣豆腐終於攢夠了錢。
但我媽卻在這時候生病需要錢做手術。
我提著禮品去找債主,懇求他寬恕時日還錢時。
卻看到老公周景川和債主平起平坐。
“周總,你公司早已東山再起,為什麼要你老婆辛辛苦苦替你還這區區五百萬?”
周景川把手中價值一萬塊錢的名品煙扔進垃圾桶。
“哼!楚楚每天都要吃那家店的甜品,她當年居然敢把甜品一掃而空,楚楚為此哭紅了眼。”
“既然她這麼有錢,那就老老實實給我還債款,就當是給楚楚賠罪!”
我躲在門後麵捏著皺巴巴的衣角,眼淚無聲落下。
周景川,這一次我真的沒有耐心了。
“不過周總,您真是出手闊綽,居然花五百萬買下了純金打造的玫瑰花。”
像是提及了心中至寶,周景川的聲線溫柔下來。
“五百萬買下楚楚的紅顏一笑,這點小錢對我來說無足掛齒!”
我自嘲地笑笑。
浮腫蒼白的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自己起早貪黑賣豆腐隻為早日替周景川還清賬款,而他卻刷卡五百萬僅僅為了博紅顏一笑。
正在我嘲諷自己的悲哀時,兜裏的傳來手機的震動。
我趕忙跑了出去。
“你母親的手術不能再拖了,你到底籌夠錢沒?”
我猛地跑回家取銀行卡,發了瘋一般往醫院跑去。
可還是沒見上母親的最後一麵。
母親躺在病床上,那雙含著笑意望向我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醫生走到我麵前,摘下口罩。
“還是遲了一步,請節哀。”
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離開。
沉重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的在我腦海中盤旋。
我捧起母親粗糙的手貼在我的臉龐。
下一秒,母親的手卻從我手中垂下。
為了早些時日幫周景川還清債款,一把年紀的母親辛勤勞作隻為替我多分擔一點。
五十塊、一百塊。
隻要賺了一點點錢,母親都會把錢塞進送給我的裝滿土雞蛋的袋子裏。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
可周景川根本就不缺錢,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和我家人!
我選擇將母親的遺體火化。
離開醫院後,我摘下了無名指上的金戒指,打算用這枚戒指換錢。
這枚金戒指是周景川向我求婚時親手給我戴上的。
這一戴,就是七年。
他曾經說過,等生意越做越大的時候一定會給我買下最漂亮的金玫瑰。
現如今,他的確買了金玫瑰。
隻不過贈送的對象卻不是我。
店員問我銀行卡卡號。
我搖了搖頭,說麻煩給我換成紙幣。
周景川的手機綁定了我的銀行卡,而我並不想讓他知道。
店員告訴我換現金則需要等待幾天。
我答應了。
曾經我為了自以為是的愛情,放棄自己堅持多年的舞者夢想。
這一次,等現金到賬,我一定要重新追求夢想!
2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回家,卻接到周景川的電話。
“老婆,唐老板催我還錢,不還錢就要砍斷我的手啊!”
周景川的聲音帶著哭腔與害怕。
感歎他的兩麵三刀時,也在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
從前被催還錢的時候,周景川也是這樣的說辭。
而我為了保護他不受到傷害,竟然硬生生給唐老板磕了十個響頭。
還給老板一家人洗衣做飯,像個奴仆一樣伺候他們一個月。
才換來老板的鬆口,答應寬限時日讓我攢錢。
應付後掛斷電話,我帶著銀行卡就前往唐老板的工廠。
卻在門口聽到周景川和唐老板的對話。
“周總,你老婆說她母親急需錢動手術,要不要延遲收款?”
周景川戲謔地笑笑。
“不用,五百萬正好再給楚楚買一束金玫瑰。”
唐老板在一旁連連點頭,保證自己絕不說漏。
我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
平複好情緒後,強忍著心痛進屋。
當我一出現,周景川就換了另一副窩囊樣。
畏畏縮縮地站在我身後。
“老婆,你終於來了,再晚一秒隻怕我就要成為殘疾人了。”
我輕輕推開他環住我的臂膀,看著他。
“還完這一筆就兩清了吧?”
周景川很顯然沒有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他情真意切地對我點點頭,並且承諾自己日後不再創業。
一心一意和我賣豆腐,過尋常百姓的生活。
卡裏的錢被刷光後,我準備離開。
卻被唐老板啐了身口水。
“這不是有錢嗎,還敢騙我說家裏人生病了沒錢,我要是你媽,都能被活活氣死!”
我深吸一口氣,緊緊攥住拳頭。
但周景川卻在一旁點頭哈腰,說老板說得對。
我想起周景川曾經為了幫葉楚楚討公道和人大打出手。
葉楚楚不過是在路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就指責他人故意為之。
而周景川看不下去,竟然直接衝上前狠狠教訓那人。
那人被打得遍體鱗傷,最終還是我拿著醫藥費舔著臉去找那家人道歉。
這件事才得以善終。
可周景川在我被別人羞辱的時候,卻隻會叫我忍受。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說我這些年辛苦了。
現在欠款還清,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我吃一丁點苦。
我冷冷的笑笑,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一輛豪車停在屋前。
坐在車上的司機為葉楚楚打開車門後,準備向周景川問好。
但很快就被周景川眼神示意終止了問好。
不過,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謊言再次被我識破。
葉楚楚很自然地挽著周景川的手。
“景川,上次多虧你送我去醫院,檢查過後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3
我僵在原地,悄悄瞥向身邊的男人。
男人臉上很明顯有著克製不住的笑意,即使他已經在盡全力收斂。
“恭喜你啊,到時候我和棠棠一定來喝喜酒。”
我苦笑。
周景川,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我的真心?
他小心翼翼地牽著葉楚楚進屋。
擔心她坐著不舒服,特意在凳子上墊一層毛毯。
可我受傷的時候,他也不曾這麼細心的照顧我。
周景川指揮我去給葉楚楚倒杯水。
我很不情願,卻還是端了過來。
但葉楚楚卻說孕婦得喝溫水。
我不願再去倒水,就遭受到葉楚楚的謾罵。
周景川不忍見她動怒。
“她從來沒有當過母親,所以不知道這些細節,楚楚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尖銳的話語像是一把刀,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輕輕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這裏,曾經也孕育過一個小生命。
看著我含淚的雙眼,周景川的眉頭略微皺了皺。
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瞬間冷漠無情的望向我。
“我難道說錯了嗎?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門口突然出現的人打斷。
“小棠!你父親從外地回來得知老婆過世,傷心過度剛剛跳河了!”
鄰居的話宛若一道晴天霹靂,我瞬間站不穩。
跟著鄰居跌跌撞撞往河邊走去。
但河流湍急,父親的屍體也無法被打撈。
我跪在地麵,一聲聲呼喚,嗓音早已變啞。
可再也不會有人回應我。
這世上最後一個會心疼我的人也離我而去。
親人的離世從來不是一時的悲傷絕望,這份難受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深入骨髓。
父母接連離世,我的眼淚越來越多,人也越發消瘦。
我去火葬場取走母親的骨灰後,帶著她來到了河邊。
將骨灰撒入河中,願父母二人在另一個世界可以重逢。
卻聽到身後傳來嘲諷的笑聲。
“那要不要給他們二人送點兒雞蛋吃啊?”
我回過頭,發現是葉楚楚。
而她手中提著的是母親給我裝土雞蛋的布袋子!
我憤怒地盯著她,想要搶過袋子。
葉楚楚把袋子揉成一團,扔向河中。
“真是不好意思,雞蛋被我家狗狗打碎了,沒有了呢。”
心中的怒火竄上心頭,我揚起手就要朝葉楚楚臉上打去。
但周景川飛快地衝過來護住她,大力甩開我的手。
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的手就要脫臼。
他動作輕緩地將葉楚楚護在懷中,凶狠的瞪著我。
“雞蛋是我給楚楚的,她身體虛弱,拿雞蛋補補身子怎麼了?!”
葉楚楚被養得都快要長出膘肉了,反而是我身形消瘦。
周景川看著我痛苦的神色,愣了一下。
“你,有沒有事?”
但下一瞬就被懷中無病呻吟的葉楚楚吸引了注意。
周景川滿臉擔憂地抱起懷中的葉楚楚,離我而去。
他為了別的女人拋下了我,我的一顆心也漸漸寒涼。
4
我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臂回到家中,準備清理行李。
卻發現根本沒有多少可以帶走的東西。
衣櫃裏沒有幾件屬於我的像樣的衣服。
而衣櫃的另一側卻放著在這個縣城能買到的還不錯的男裝。
突然間,我隻覺得鼻尖發酸。
我每天辛苦賣豆腐,自己永遠都是舊衣配圍裙。
卻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周景川買好衣服。
雖然這些衣服在他眼裏都是拿不出手的東西。
周景川回來的時候看我紅著眼站在衣櫃旁。
他歎了口氣,把五元一串的糖葫蘆遞到我麵前。
“棠棠,別生氣了,眼睛都紅了,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山楂糖葫蘆。”
我看著他手中的糖葫蘆,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其實我愛吃的是水果糖葫蘆,隻不過因為山楂糖葫蘆便宜,我才說喜歡。
可有心之人怎會觀察不到這些細節呢,說到底還是不愛罷了。
我怔怔的看向他。
“你真的以為我隻是在生氣?”
周景川的耐心似乎在一瞬間耗完。
“你有完沒完!”
我想問周景川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他接起葉楚楚打來的電話後,就再一次拋下了我。
我苦澀的笑笑,心中像吃了苦膽一樣。
看啊,曾經那樣甜蜜的兩人。
現在也變成了相看兩厭。
甚至連坐下來和氣商量的片刻都沒有。
我往單肩包裏裝了一件換洗衣,就默默躺在床上休息。
這幾天太累,我不想再為了不值得的人耗費心力。
可這一整夜都有放煙花的聲音,吵得我根本睡不好。
窗外傳來鄰居羨慕的聲音。
“這場煙花起碼得百萬吧?這些花式看著就貴!”
“是啊,也不知道又是哪個總裁在哄生氣的小嬌妻。”
我閉上雙眼,眼角悄然滑落淚水。
剛剛在葉楚楚打來的電話裏隱約聽到了“煙花”二字。
這場煙花秀隻怕又是周景川為了博紅顏一笑吧。
次日早上,我背著單肩包準備去店裏取用金戒指兌換的錢。
打算拿了錢後就離開。
卻在門口碰到一同出現的周景川和葉楚楚。
“棠棠,楚楚是來給你賠不是的,你先別急著出去買菜。”
“人家都主動認錯了,你就別糾結著不放了。”
原來他隻當我是出去買菜的。
這樣也好,省的被他發現。
就在我準備胡亂答應葉楚楚的道歉時,居然發現她的手腕上戴著我媽媽的手鐲。
5
我猛地捏住葉楚楚的手腕,沉聲問。
“你在哪兒發現的這個手鐲?”
葉楚楚疼得直皺眉。
周景川迫使我鬆開手,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被葉楚楚打斷。
“景川你別生氣,既然棠棠姐喜歡這個手鐲,那我送給她就好了。”
我作勢就要去摘鐲子,卻被她揚手躲開。
“隻不過,姐姐剛剛冒犯了我,你得給我賠禮道歉,我才能把鐲子給你。”
我忍著脾氣看向她。
葉楚楚的眼神中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聽聞棠棠姐以前是舞蹈生,不如表演一場舞蹈吧,一支舞換一個玉鐲,不虧。”
就這樣,我被帶到她家去表演舞蹈。
葉楚楚點了一首歌,歌詞裏表達的是女兒失去了父母雙親。
但她讓我在如此悲傷的環境中跳出歡快愉悅的舞蹈。
我氣得雙肩顫抖,隻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周景川卻安慰我說。
“不過是跳一支舞,跳就跳吧,沒有楚楚,我們哪能見到這麼豪華的房子。”
我紅著眼咬緊牙關。
為了拿回母親的手鐲,我忍了。
舞蹈快結束的時候,葉楚楚端著紅酒杯靠近我。
旋即將玻璃酒杯往我跳舞的雙腳砸去。
我猛地吃痛跌倒在地,玻璃渣嵌入了我的肉裏。
周景川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嚇住,連忙跑上去查看我的傷勢。
但葉楚楚一下子裝成不知所措的模樣。
“景川,我剛剛真的是不小心的,自從懷孕後就經常力不從心,連酒杯都拿不穩。”
葉楚楚假裝要扶起我,卻又做出害怕的樣子鑽進周景川懷中。
“棠棠姐的腳太嚇人了,我感覺眼睛受到了傷害!”
周景川立馬捂住她的眼睛。
“那我帶你去看花海洗洗眼睛。”
盡管我的傷勢再嚴重,周景川也能在我和葉楚楚之間做出取舍。
而我,永遠是那個被舍棄的。
眼看他們就要離開,我強撐著力氣開口。
“玉鐲,把我媽媽的玉鐲給我!”
葉楚楚走到我麵前,將鐲子隨意丟給我,輕聲說。
“這個鐲子可是景川花高價拍賣給我的,不過他會給我買更好的,這個就賞賜給你吧。”
我不顧疼痛拚盡全力接住鐲子。
還好,還好沒摔壞。
玉鐲是媽媽祖上傳下來的,媽媽當初為了替我攢錢才低價將其賣出。
臨走的時候,周景川還向我解釋說自己陪葉楚楚去看花海也是在替我賠罪。
讓我再忍忍,答應晚點兒就來接我。
周景川和葉楚楚的身影逐漸消失。
我忍著痛把腳上比較大的紮進皮膚的玻璃渣拔出。
至少我穿了雙涼鞋,否則這雙腳都要廢掉。
我一瘸一拐地去店裏取現金,不敢歇停一秒就坐車前往另一座城市。
等周景川晚上送葉楚楚回家時,卻沒看見我。
地上依稀可見斑駁的血跡。
而桌上赫然放著一份我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