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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還記得裴家有一塊免罪金牌。”

皇帝微微眯起眸子，肅聲道：“那是你們裴家三代功勳換來的免罪金牌，如今，你要用在她身上？”

“臣今以免罪金牌，換皇上饒舍妹這一次。”

重重的磕頭聲，清晰嘹亮。

“哥哥......”裴念汐感動不已，哽著聲柔柔喚他。

而薑遙呆呆的，忽然笑出淚來。

一口血狠狠噴出。

“阿遙！”

恍惚中，她竟聽到裴璟也喚了她的名字。

薑遙整整昏迷了三天，最後是哭喊著落玉的名字醒來。

她呆呆地望著屋頂，皇兄守在身側。

“皇兄，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落玉死了。”

“落玉怎麼能死呢？她和我從小一起長大，陪我去幽州，陪我回宮，陪我嫁到裴府。”

“皇兄......落玉那麼怕疼，小時候還壯著膽子替我挨母妃的戒尺。裴念汐割她舌頭的時候，她該有多疼，多害怕啊......”

薑遙痛苦地閉上眼：“我、我覺得我喘不上氣來......”

皇上心疼不已，哽聲哄勸：“阿遙，隻是個噩夢而已。落玉沒事的，她還在等你養好身體，跟你一起回幽州呢。”

眼淚滑落，薑遙絕望地閉上眼：“你騙我的。落玉真的死了。”

“薑遙。”

裴璟的聲音響在耳畔。

薑遙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渾然沒有聽到似的。

裴璟聲音艱澀低啞：“這一次，是她做的過分了，我代阿汐向你道歉。”

道歉？

道歉了，落玉就會活過來嗎？

自醒來後，薑遙再沒說過一句話。

許是內疚，裴璟日日來看她，給她送藥，送飯，看著她全都吃完才走，頓頓不落。

“薑遙，三日後我便要出征了，等這次回來，我會好好補償你。”

薑遙就像沒聽到似的，兀自望著窗外的玉蘭出神。

她想起皇兄回宮前對她說的話。

“阿遙，如今戰況緊張，裴璟還要帶兵出征，大局為重，這次皇兄不能替你殺裴念汐了。”

眼淚不知何時落下來。

裴璟想替她擦去，手指剛剛碰到她的臉頰，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往後退縮。

裴璟怔住了。僵在那裏。

薑遙自己擦去了淚。

也下定決心，自己報這個仇。

三日後，是裴璟出征的日子。

隨他一起走的，還有裴念汐。

薑遙恨阿汐入骨，他不放心讓阿汐一個人留在府中。

裴璟將裴念汐送上馬車，回眸，在裴家送行的人裏看到了薑遙。

她靜靜地站在裴老夫人身邊，目光不帶任何溫度。

裴璟莫名想到去年的秋天，薑遙剛剛嫁給他。

一日她小心翼翼地問他：“裴璟，你喜歡吃糖炒栗子嗎？”

他疏離地搖頭，她眸中閃過一絲失落。

可沒過幾天，她望著他的眼眸又神采奕奕起來了。

怎麼連這樣的小事，他竟然都記得？

而如今的她，就像晚秋的落葉，了無生機。仿佛就算再一年春天，也不會生長了似的。

等回來時買一包糖炒栗子給她，她應該會歡喜吧？

裴璟想，來日方長，他總還有時間彌補她。

他翻身上馬：“走吧。”

大軍浩浩湯湯出城時，薑遙也坐上了送她回幽州的馬車。

她隻抱了一張破掉的琴。

晚秋已至，草木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