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一百萬很好賺。
可現在才發現,沒有了薑家的人脈資源,沒有大學文憑,我什麼都不是。
媽媽的住院費一個月要八千,還有兩千的護工費。
監獄裏也需要錢打點。
我一天要打三份工。
白天去工地搬磚,下午去咖啡廳收銀,晚上去夜場做按摩師。
中午一身汗,隻能偷偷回學校蹭共用浴室快速洗個澡。
晚上,又不敢太晚回林家。
怕林現生疑。
可看著手機銀行卡裏日益增多的收入,我又笑得一臉甜蜜。
直到有一晚,我從包廂走出來時,遇到了林現。
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搭在我肩上,噴著酒氣的嘴差點親上我的臉。
少年沒有要幫我的意思,而是靠著牆奚落:
“薑懸月,沒想到你這麼賤。”
“就這麼想嫁我?甚至不惜糟蹋自己?”
客人拉著我,推開他:
“聽說這妞技術可好了,你要想定,得排我後麵。”
林現一拳打上男人的臉,眼睛卻始終盯著我。
“你幹這事,父母知道嗎?”
“薑懸月,那一百萬,你賺得真臟!”
我想開口解釋,不是他想的那樣。
可話到嘴邊,又被我生生咽下。
他不過就是想讓我難堪,讓我主動退婚。
我偏不。
就算落魄,我也能靠自己撐起薑家,嫁進林家。
他見我一言不發,拽住我就走。
“啞巴了?不是喜歡伺候男人嗎?我給你三萬,你今晚洗幹淨來我屋裏。”
林瓷從一邊跑出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哥,你在說什麼呀?”
林現怔了一瞬,鬆開我,將林瓷擁進懷裏安慰。
轉而掏出我今天剛拿到的錢,塞給她。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表明,我在林家吃的用的,都是從林瓷的份額裏摳出來的。
這些錢,理當給林瓷做補償。
還沒等我開口,客人又罵罵咧咧跑出來,揪住我要求賠償。
我沒有辦法,隻能將銀行卡大半的錢轉了過去。
因為這事,我被開除了。
而林瓷義正言辭地教育我,他們這是在幫我走回正途。
我刷新著手機銀行卡裏僅剩的一千塊錢,想的是該去哪裏再找能賺這麼多錢的地方。
從那以後,錢變得更難賺了。
三份工變成了四份工。
夜裏,多了個背屍的活。
好在時薪高。
有時來不及吃飯,我隻能夜裏回到林家後悄悄去翻殘羹冷炙。
林現半夜出來喝水,當著我的麵,拿起最後一顆蘋果咬了一口。
我偷偷吞口水時,換來他毫不留情的嘲笑:
“薑懸月,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說一套做一套。”
“明明嬌慣得不行,非要裝能吃苦。”
這話讓我又羞又臊。
以前在薑家時,我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無需為五鬥米折腰。
渴了餓了,有傭人直接端到我麵前。
有一次我減肥,半夜餓得睡不著,起來偷偷翻冰箱。
被我媽看見了,心疼得摟著我哭了半宿。
她說隻要有他們在,我永遠不必吃苦。
也許林現說得對,我就是嬌氣慣了。
我也想能再吃上一次熱乎飯,想躺在床上好好睡個覺。
我想讓薑家像從前那樣,想嫁給喜歡的少年。
可銀行卡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前腳才存進去的錢,後腳就進了林瓷的口袋。
隻因為林現說,她才是真正需要這筆錢的人。
我不過是偶爾體驗人間疾苦的大小姐。
那段時間,媽媽需要手術。
我求他給我多留些錢的時候,林瓷賬上立刻多出來五十萬。
銀行卡裏隻剩下三千塊。
他揚著眉拍拍我:“夠多了。”
無奈之下,我在爸爸曾經的好友門前跪了三天,才借來了手術費。
說來可笑,後來當我快攢夠一百萬的時候,他反而給林瓷轉的錢越來越少。
在我回去前,總會悄悄在我屋裏放一杯熱牛奶。
卻沒再提錢。
當接觸到我疑惑的眼神時,他紅著臉辯白:
“那是林瓷喝剩下的,就不要你錢了。”
他以為我會感恩戴德,沒想到我捧著那杯牛奶,放聲大哭。
我不懂,為什麼二十三歲的薑懸月,突然就成了寄人籬下撿人垃圾的小可憐。
林現笨手笨腳地為我擦眼淚,可怎麼擦都擦不幹。
隻能無奈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塞進我嘴裏。
熟悉的味道,讓我一下子愣住。
他忸怩地哄著:“我知道你吃不慣我家這種窮酸飯,這是你之前給我的,給你吃還不行嗎?”
“那錢你可以慢慢攢的。”
隻是林瓷在門口輕輕的一聲“哥”,他又變了臉色。
急忙撇下我,又去哄小姑娘了。
林瓷回想起這段,收起手機,有些不忿:
“我勸你別癡心妄想了,我哥那天隻是亂發善心。”
“他要知道你今天故態複萌,那個賭肯定會作廢的,嫌臟。”
林瓷說淩家臟。
可他們不知道,淩家是北城數一數二的豪門。
這輛邁巴赫,更是林現幾輩子都買不起的車。
更別提車內,早就準備好的米其林甜點,奢牌蓋毯,還有一束我最愛的香水百合。
恰逢這時,手機蹦出來兩條信息。
一條是銀行卡的入賬信息。
逐個零數過去,整整一百萬。
備注是,自願贈與的零花錢。
另一條,是我媽轉入北城最好的醫院VIP病房的照片。
留言是,我會照顧好二老。
林瓷見我攥著手機出神,沒有下車的意思,繼續冷嘲熱諷:
“薑懸月,你就那麼虛榮,舍不得富貴日子?”
我將銀行卡裝進口袋,拉上車門。
陽光映出我久違的笑臉。
“是啊,我還是喜歡做嬌慣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