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先同柳沐雪見上一麵,我會告訴她我願意成全她和賀呈允的郎情妾意。
我知道賀呈允愛慘了柳沐雪,有了上一世的前車之鑒。我不想再逼他娶我,也不想他的真愛得不到父母的認可,更不願看他再錯過柳沐雪。
我又獨自去求了皇上。我如實告訴他賀呈允想娶的是柳沐雪,不是我,我不想強求了。最後,皇上在寫有賀呈允和柳沐雪的聖旨蓋了奉章。
我想,何呈允知道後定然是歡喜的。
我帶著聖旨出宮,將聖旨遞給何呈允。
他死死盯著聖旨不願接過,他眼神中滿是不甘和對我的恨意。
我卻平靜的拉過他的手將聖旨親自交到他的手中。“賜婚聖旨,不看看嗎?”
他眼角的恨意更濃,“顧輕月,你真要這般羞辱我嗎?前腳跟我說要成全我與雪兒,後腳卻又拿著你我的賜婚聖旨來羞辱我。這就是你回報救命恩人的方式?”
我沒有解釋,微微笑著看他。
“我們回府吧!”
“上車。”他輕聲應了一句,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如果不是早已經知道他愛著柳沐雪,我會認為他是為我們好事將近而開心。
馬車行使在回府的路上,路過街道時,我掀起了車簾。熱鬧的街道上有不少的青年男女。
一名女子溫柔同身旁的男子說,“今夜是百年難遇的七星連珠夜。相傳若能與心愛之人攜手看七星連珠,定能世世相伴。”
想起前世,我也聽到這個傳言,我滿心歡喜的邀他同我去觀月樓看七星連珠。”
何呈允及不耐煩的責怪我。
“什麼七星連珠,世世相伴。一世都夠痛不欲生了,你還想害我幾世?”
“讀書已經夠累了,你竟還因為這等毫無關係的小事,跑來浪費我的時間。”
那冰如寒泉的聲音,就算時隔兩世,還是讓我心寒。
我拉下簾子不再看。
何呈允反常的開口,語氣淡然。
“我可以陪你去觀月樓看七星連珠,但成婚後你要與我在爹娘麵前演恩愛夫妻且不在過問我與雪兒的事。”
如同墜落寒潭,心寒了個徹底。
何呈允啊,你一直都是這樣。明明比誰都清楚我愛你至深,卻一個勁試探我的底線。
明明不愛我,卻總做一些令我誤會的事讓我以為你愛慘了我。
十一歲那年,遇見毒蛇,他為護我被毒蛇咬傷險些喪命於蛇口。
二十六歲那年,皇家冬獵狩獵隊伍中混進了刺客。他為救我,用身體擋箭死在了我的眼前。
好像要何呈允做什麼都行,唯獨不能愛我。
我知道今日過後,我與何呈允再無可能。
就算真的一同看了七星連珠的奇觀,我們也無法如傳聞那般世世相伴。可我還是貪婪的看向他。
“好啊,我們去看七星連珠。”
馬車行使觀月樓下,一個丫鬟匆忙跑來攔在馬上前,她焦急開口。
“世子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得知你要成婚的消息後,想不開割腕自殺了…”
何呈允聞言麵露擔憂之色,迅速翻身下了馬車。
“雪兒現在恐有生命危險,我得去阻止她做傻事。今夜你便自己去看七星連珠吧,你我之間,來日方長。”
我麵不改色,淡淡道。“嗯,救人要緊。”
他滿是詫異,“你從前不是都會拚命阻止他與雪兒見麵嗎?今日怎地這般好商與了。”
我淺笑著應他,“畢竟我們就快完婚了,此後便不會有她什麼事了。”
他轉身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他不會看見我的失落與自嘲。
他不知道,上輩子我本已經做好了成全柳沐雪和他的打算。
隻是一日,侯夫人與我說她在宮裏貴妃的賞花宴上發現柳沐雪與貴妃之子康王眉來眼去,恐是早已與康王無媒苟合。
我暗中查證後,發現的確如侯夫人所說。
於是我以死相逼讓他娶我,斷了他柳沐雪之間的可能。
他一無所知,在她死後將一切歸咎於我的惡毒自私和自己的妥協。一邊折磨我一邊痛苦。
可如果能選擇,我不會執意成婚。與他相互折磨那麼多年。
我先去官府辦好了出城路引,而後回到了侯府。
侯爺夫婦同寧義郡主早已興衝衝的備好晚膳候著了。
“侯爺,夫人。月月不孝,讓您二老久等了。”
見到我回來,夫人笑意盈盈的過來拉著我的手。
“哎喲。盼了那麼多年,如今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往後可得改口叫爹娘了。”
小郡主賀常歡天真浪漫的道,“往後,我便要喚月月姐姐為嫂嫂啦。”
侯爺撫摸著胡子,朝我的身後探了探。
“那逆子不是急匆匆的去接你去了嗎?是不是又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這都要成親了還如此不知輕重。待他回來,我定饒不了他。”
看這眼前待我親厚的二老,我極力壓製著不舍與辛酸。
自父母離世後,侯府便成了我的家,侯爺一家四口便成了我的親人。
我自知欠侯府的早已無法償還,就讓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成全何呈允的心願,還他們獨子康健喜樂的餘生吧。
我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堅定的開口。
“侯爺,夫人,我不會與世子成婚了。”
“我想南下去爹娘的老家看看。明日一早便起程。往後不能在二老身前盡孝了,請務必多多保重。”
夫人震驚,拉著我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月月不可,自你的父母戰死後,你便一直生活在侯府,侯府早就是你的家了。我們怎會忍心你一個人到外麵無依無靠的漂泊。”
“是不是呈允與那柳沐雪的事傷了你的心,你才下定決心要離開侯府。”
“月月莫要衝動,他隻是暫時迷狐媚子迷了心智。他心中定是愛你的,他曾不顧性命救你於蛇口,平日裏更是連你被針紮破了手指都心疼得要命。你定也是喜歡他的對嗎?你為曾為了他學習醫術,親自去收集露水為他熬藥。你們才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況且,我們是斷然不會同意柳沐雪那般品行不端的女子得逞的,月月你可不能賭一時之氣啊。”
夫人勸我的話同上一世如出一轍。
可最後他們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早年喪夫,成了克夫不詳之人。
我們都後悔了。
我拭去夫人臉頰上的淚水,耐心寬慰。
“夫人,婚姻大事強求不得。世子中意的另有其人,我想看他幸福康健的活著。”
“前幾日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被迫與我成婚。婚後便自暴自棄,日日出入於煙花之地,與不願見我。終是熬壞了身體,他同我說隻有我死才能減輕他的痛苦。卻為救我,才二十六歲便死在了毒箭下。”
夫人愣住,但還是對我說:“月月,夢都是相反的。呈允絕不會對你這般…”
淚水早已在心底溢出,我強忍著那無聲的痛。
“侯爺,夫人。這即便是夢我也不想賭,我不想他因我而痛苦,更不敢想象他死在我的麵前。”
“若他能長命順意,我便無怨無悔。”
“貴為寧義侯府嫡子,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與誰成婚一事,便交由他自己抉擇吧。”
我朝侯爺與夫人深深一拜。
“侯爺,夫人,我已去官府辦好了出城路引,去意已絕。您二位的養育之恩,月月隻能來世再報了。”
侯爺上前,將我扶起。
“月月你一向是個有主意,你既然已經決定便不會改變。便依你所言吧,但你且記住,無論何時,這寧義侯府都是你的家。”
夫人將自己手上的陪嫁手鐲退到了我的手上,說給我留做念想。
賀常歡過來抱住我,讓我不要忘了她......
隻有我親自斬斷與賀呈允的緣分,上一世的悲劇從不會再度發生。這一世,隻盼賀呈允長命百歲,侯爺夫婦盡享天倫之樂,我不會再成為罪人。
我為他求來了賀與柳沐雪的賜婚聖旨,也勸了侯爺與夫人成全他情深。他不必再娶我,這一世他能得償所願吧。明天我離開後,我們就算圓滿了。
我一個人去了街上,想再看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人群中轉來了賀呈允喚我的聲音。
“顧輕月!”
我猛然回頭,歡喜的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他滿臉憤怒的朝我走來,用力的將一個碎成兩段的手鐲砸到我的身上,眼中滿是狠厲。
“我以為你隻是愛我至深,卻不想你竟惡毒至此。你不僅去當麵羞辱雪兒,逼迫他不在與我來往,還故意毀壞了我僧與她的手鐲。”
“我們都要成婚了,你為何還要將雪兒逼上死路。她都被你逼到割腕自殺了。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