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海城黑道大佬八年。
每天跟著他爭地盤打天下,風雨來水裏去。
卻聽見他和手下弟兄調侃。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已經結婚的事情。”
“不然她還不得鬧翻天啊。”
“煩都要煩死了,女人就是麻煩。”
我陪他刀山火海八年,隻換來一句麻煩。
明明是他說洗白後會給我一個家。
如今他洗白上岸,卻早就忘了當初說過的話。
但是這次我沒有鬧。
我決定成全他。
1
我站在酒店外包房的門外,聽著裏麵傳來男人們爽朗鬆弛的笑聲。
是陸庭和他最信任的幾個兄弟在慶祝從此洗白。
我聽見小傑的聲音裏麵帶著調侃。
“陸哥,是嫂子有給你打電話了吧,瞧你笑的滿麵春風的。”
一陣笑聲傳了過來,陸庭低沉的嗓音也隨之響起。
“你懂什麼,你嫂子那是擔心我。”
隨後又聲音嚴厲的開口。
“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和你們嫂子的事誰都不能透漏出去。”
我覺得自己的血液在不斷的上湧,眼前一片漆黑。
“陸哥,這樣不好吧,白姐畢竟跟了你八年了,要是她知道怕是不好收場。”
是小虎的聲音,當初和人搶地盤的時候我救過他一命。
他還是有些猶豫。
“要不還是讓她心裏有個準備。”
陸庭的聲音沉了下來。
“八年怎麼了。”
“我要娶的是一個妻子,不是一個幫手。”
“現在公司正在洗白的關鍵期,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和我在上流社會中說話的妻子。”
“不是一個成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打手。”
“你看她那像個女人。”
“而且她連孩子也不能生,我這麼大的家業以後難道要轉手送人。”
我的心臟像是有千萬隻手在不停的拉扯。
心痛的我難以呼吸。
陸庭的話像是當頭棒喝,將我一巴掌打回了那個雨夜。
是我不顧自己懷孕替他在包圍中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刀子狠狠的紮進我的腹部,我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
一步步將他在血泊中托了回來。
再次醒來,是陸庭哭著坐在我的身邊和我不停的發誓。
“我以後絕對不會辜負你,我陸庭的這條命就是你白枳的。”
也是哪天我知道了。
我的孩子沒了,我以後都可能不會在有孩子了。
當初的誓言好像就在昨天。
我天真的相信他的話等著他金盆洗手。
不曾想都變成利劍紮進我的心臟。
包房裏麵的笑聲刺耳,讓我忍不住握緊自己的雙拳。
陸庭用我最喜歡的嗓音說出了讓我如墜冰窖的話。
“認識了你嫂子我才知道什麼叫女人。”
“柔情似水,特別是在幹那事的時候。”
“那可真是軟的不像話。”
“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
陸庭的話不停的鑽進我的耳朵,像是將我困在了原地。
“你們在看看白枳。”
“她那能看出來是個女人,要腰沒腰,要屁股沒屁股的。”
“除了臉能看點,基本上就是個飛機場。”
“整天就知道殺人,在她身上我真是一點快感都找不到。”
陸庭狠狠的喝了一口酒。
“第一次睡她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渾身都是疤,和你們嫂子那根本沒法比。”
包廂裏瞬間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2
我從來沒有想過的身體居然會成為他們取笑的工具。
我的胃控製不住的翻湧。
房間還在不斷傳來男人們的取笑聲。
“陸哥,你這麼說白姐不好吧?她要是知道了…”
陸庭突然生氣的將手裏麵的打火機摔了出去。
“我還怕她。”
“我哪句話說錯了?”
“她本來就不能生孩子,我還不能說。”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但是雙腳像灌了鉛一樣,離不開地麵。
陸庭的話還在不斷的傳入我的耳朵。
“還有更好笑的?”
陸庭突然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興奮。
“她現在還以為我會娶她。”
“每次睡的時候會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不知道那時候說的話怎麼可能當真。”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還想讓我娶她。”
小虎有些不忍心低聲詢問陸庭。
“這事遲早瞞不住,陸哥你可得想好了怎麼辦。”
陸庭低聲冷笑。
靠坐在椅子上,不斷的搖晃自己的酒杯。
房間的燈光不斷在酒杯上折射,透露出他凶狠的眼神。
“早就想好了。”
他言語中帶著得意。
“下周是最後一次和黑虎幫交接手裏的貨,我打算讓白枳去。”
周圍的兄弟都坐直了身子。
小傑的聲音有些焦急。
“陸哥,你真打算讓白姐去?。”
“黑虎幫的人早就看白姐不順眼了。”
“一直在找機會下手,這次要是去了,估計不會輕易放過她。”
陸庭無所謂的笑了笑。
“放心吧,她死不了。”
陸庭的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
“黑虎幫確實是想除掉她,我就是要給他們這個機會。”
“等她掉入黑虎幫的陷阱之後,我在出現救她,就當是還了當年她救我的恩情。”
“就算我不和她結婚她也不好意思鬧。”
我的雙腳被死死的釘在原地。
心臟的疼痛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聽著小虎略帶猶豫的聲音響起。
“可是畢竟白姐跟了你這些年?”
陸庭冷漠的開口。
“她救我一命,我還她一命,我們兩個就算兩清了。”
“難道就因為她救了我就能要挾我一輩子?”
“你們嫂子才是我這輩子想要的女人。”
陸庭緩慢的拿起桌上的香煙點燃,仿佛手裏的煙是什麼貴重物品。
隨意的對身邊人囑咐。
“你們都不許多嘴,反正她也死不了,等我還了她這條命,我看他還怎麼好意思說和我結婚?”
我僵硬的挪動身體,想要快點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我以為我們兩個真心相愛,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
現在他還要送我去死。
我心裏的那條線好像突然被剪斷了。
我麻木的轉身,卻不小心撞到了門外的盆栽。
盆栽落地的聲音發出了巨大的響動。
包房裏的笑聲瞬間消失。
陸庭沉聲嗬斥。
“誰在外麵?”
我聽著快步向門外襲來的腳步聲,快步躲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向下走了兩層,找到一間空房間走了進去。
十年的時間,我以為我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幸福路上的終點。
卻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變成了他最大的阻礙。
消息提示的聲音響起,是我為陸庭特意設置的鈴聲。
“枳枳,還有沒有不舒服?今天的慶功宴,你真的不來嗎?”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反複的在手機上輸入。
想告訴他,他說的我都已經聽到了。
我不需要他這麼大費周章,隻要他開口我就會離開。
最後,我還是什麼都沒說。
既然你想兩清,那就用你的辦法。
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3
陸庭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到家了。
眼神空洞的坐在沙發上,過去的記憶,一幀幀的反複出現,好像在將我淩遲。
陸庭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枳枳?好點了嗎?”
我帶著疲憊的微笑看向他。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廚房裏給你準備了醒酒湯。”
他盯著我的臉仔細的觀察,裝作不經意的問我。
“你一直都在家嗎?怎麼發消息也沒回?”
我拿過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他。
“今天是你金盆洗手的日子,當然要好好給你慶祝一下。”
“這是我準備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陸庭的眼神裏閃著些許的猶豫。
他嗓音有些發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盒子裏的袖扣。
“生病了還不好好休息,禮物什麼時候不能買?”
我拿出袖口,抬起他的雙手,將袖扣慢慢的帶上。
“不一樣的,這是我的心意。”
我突然出聲,望著他的眼睛。
“庭哥,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吧?”
陸庭的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裏麵帶著猶豫,也帶著一絲不忍心。
他還沒開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寧靜的客廳中,顯得異常刺耳。
陸庭眼神裏的情緒也在慢慢的消失,我的心也慢慢的冷了下去。
他快速的接起電話,我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叫他庭哥,這是曾經專屬於我的稱呼。
我以為除了我不會再有人這麼叫他。
對麵的女孩在和他撒嬌,是我永遠都學不會的樣子。
他問他什麼時候回家,穿了他最喜歡的衣服。
我看著陸庭的眼神慢慢的變得火熱,眼睛裏麵充斥著欲望。
他掛斷電話後迫不及待的出門。
隻留下一句改天再說。
他連電話都不知道遮掩一下,就將我丟在了客廳。
從那後的幾天我都沒有再見過陸庭。
直到和黑虎幫交易的前一天。
陸庭打來了電話。
“枳枳,你知道這批貨有多重要?隻有你親自去,我才能放心。”
我看著落地窗外,夕陽慢慢的落下,染紅了天際。
我聽見自己低聲說了句。
“好。”
我會去赴約,讓你還了我們之間的恩情,也徹底斬斷我們之間的聯係。
淩晨,山裏。
我看著不遠處的斷崖像是吃人的怪獸。
身邊的兄弟還在不斷的抱怨。
“怎麼遠了這麼個鬼地方。”
黑虎幫的人黑壓壓的走了過來,刀光在月色下泛著冷意。
胡三衝我咧嘴一笑。
“老白,好久不見啊,想我沒有。”
我冷著臉沒有回答,讓人將貨都拿了出來。
胡三,無所謂的擺擺手,讓下邊的人將貨都搬走。
在我轉身的瞬間,瞬間大喊。
“上。”
子彈的聲音劃破天際。
即便我們奮力的反抗,但還是被逼到了絕境。
懸崖下邊的滔天巨浪,像是要吞沒我。
所有人都在迅速後退。
就在我要退出包圍圈的時候,一顆子彈貫穿了我的小腿。
我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支撐。
不受控製的像懸崖下跌去。
回頭的瞬間我看見跟了陸庭十年時間的阿岩,正冰冷的看著我。
遠處陸庭驚恐的跑了過來。
失重感讓我的心跳加速。
海水不斷灌入我的口鼻,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我放棄掙紮,慢慢的閉上雙眼,任由身體不斷的下沉。
陸庭,現在,我們徹底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