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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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妻子因病去世，佳佳還小，甚至不知道哭。

從那個時候起，我既當爹又當媽，白天去工地幹苦力掙錢，晚上回來做飯輔導作業，等女兒睡著，我還得把衣服洗了。

很累，累到腰背就跟被剛鉤子勾住一樣，緊繃繃的從沒有鬆開。

但老話都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我不想讓孩子受委屈，就沒找過對象。

就這樣，日複一日，我始終忙碌，卻沒有注意到女兒越來越沉默。

等她上高二的那年，忽然吵著鬧著不肯去上學。

逼急了，甚至拿出美工刀摁在自己手腕上。

我害怕了，安慰自己，現在不上學的孩子也多了，哪怕去奶茶店打個零工也不會挨餓。

於是我答應了佳佳，她難得開心的笑了。

她閑了幾天，就和同學一起去打工。

沒多久，佳佳變得越來越會打扮，甚至把嘴唇染成黑色。

我說了幾句，她就不耐煩的嘟囔著「老登」「觀念low了」的話。

工友老張安慰我說，年輕人都這樣，他兒子以前還跟他動手，再過幾年懂事就好了。

於是我隻能期盼著佳佳盡早懂事。

直到佳佳領著一個胳膊滿是紋身的黃毛回來，告訴我，她懷孕了。

那一瞬間，仿佛天塌了一樣。

我幾乎站立不住，扶著桌沿緩緩坐下才沒有癱倒。

十年來，打碎牙齒，我合著滿嘴的血吞下去，可那天我喝醉了，哭著罵，罵著哭。

我對不起妻子，讓女兒誤入歧途。

等清醒過來，我立刻讓佳佳跟周子航分手，可佳佳再次尋死覓活，甚至拿剪刀往自己肚子捅。

周子航也在旁邊裝模作樣，說這輩子肯定會對佳佳好，不惜跪在門前表忠心。

我又心軟了。

沒想到，才過去兩個月，周子航就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沒工作，天天跟我要錢，說是給佳佳買吃買喝，其實自己抽五十塊的煙，喝百十塊的酒。

我訓斥周子航，並告訴他，如果找不到工作養活佳佳和孩子，那就趕他出門。

周子航徹底撕破臉皮，跟我大吵一架，摔門而去。

但是第二天，他又跪在門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原本想拒絕周子航的道歉，徹底斷絕他和佳佳的關係。

可佳佳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決定給周子航最後一次機會。

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做出決定。

周子航讓我幫忙找工作的名義，把我帶到一處工地。

正當我疑惑工地為什麼停工還沒人看守的時候，圍過來幾個人。

領頭的刀疤臉打量我，滿是不屑。

「就是這個老東西？你也好意思要30萬？」

我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周子航馬上滿臉諂媚的說。

「老不老沒關係，能打生樁讓工地開工，你能繼續賺錢不就行了？」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手腳冰涼。

在工地幹活那麼多年，我當然知道打生樁什麼意思。

那是為了破風水，把人扔進水泥活埋！

我轉身要跑，卻被幾個人攔住，不過常年在工地幹活，我有力氣，幾個混混被我扯的東倒西歪。

刀疤臉不耐煩，罵了一句廢物，抄起手腳架的鐵管，狠狠砸在我的後腦勺，我頓時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樣，瞬間癱倒。

隨即拳腳和磚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

他們打了我很久，渾身劇痛讓我呼吸都跟撕開肋骨一樣。

我咳出滿嘴的血唾沫，在模糊的視線裏盯著周子航。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