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樓鳳棲話裏的意思,樓錚倒是沒有拆穿她。
沈韞濃略微鬆了口氣,之後,又迅速警覺起來。
他會這麼好心?不對勁。
她回複樓鳳棲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怕多說多錯,後麵便轉移了話題。
顯然樓鳳棲也為把她拋下的事有點不好意思,跟她聊了幾句便提議明天一起吃個飯。
“最近出門太頻繁了,父親生氣了,我這一星期都出不去了。”她說。
十次邀約裏,拒絕個一兩次,也算是吊吊他的胃口。
最主要是,每次被罰跪,她的腿都要一星期緩不過來,出去也不方便。
樓鳳棲被拒絕雖然有點遺憾,卻還是好脾氣地要她好好休息。
嘴上這樣說,可沈韞濃第三天就出了門。
因為她這次膝蓋疼得太厲害,走路一瘸一拐不說,還腫得老高,不得不去了醫院。
檢查結果是膝蓋裏有積液,醫生給開了幾貼膏藥。
“先用膏藥試試,如果不行,估計要手術。”醫生說。
沈韞濃在心裏罵了沈英耀八輩祖宗,拿了藥,一瘸一拐往外走。
在醫院大門口,一輛寶馬五係停下,露出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沈韞濃看了一眼,不認識。
那男人跟沈韞濃搭訕:“小姐去哪兒啊,我送你。”
沈韞濃冷若冰霜:“不用。”
她慢慢往前走,那男人開著車緩緩跟上,狗皮膏藥似的又探出頭。
“妹妹腿受傷了呀,來,哥哥不是壞人,哥哥送你。”
沈韞濃原本就心情不好,此時立定了看他,滿臉不耐煩:“有病?再不滾我報警了。”
那男人一看她脾氣這麼火爆,幹脆停了車,攔在了她麵前。
“這小脾氣,夠勁兒,哥哥喜歡,跟了哥哥行不行啊?”
他伸手要摸沈韞濃的臉。
沈韞濃後退半步,冷冷地看著他:“你要包養我?”
那男人沒想到她這麼直白,更喜歡了。
“也可以這麼說,嘿嘿......”
沈韞濃從包裏拿出自己的銀行卡,夾在指間:“這張卡裏有9位數,你有嗎?”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愣了一下,才道:“吹什麼牛叉呢,旁邊就有銀行,我們去驗驗?”
沈韞濃:“驗你媽。”
她對著那男人的臉啐了一口。
那男人登時就炸毛了,伸手要打她。
“臭娘們,我真是給你臉了!”
手還沒落下來,他發出一聲哀嚎,沈韞濃抬頭,便看到他被一個黑衣男人撂倒,踩在了腳下。
不遠處停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後麵車窗半降,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沈韞濃收起臉上的狠厲,馬上乖順下來:“樓小爺好。”
樓錚淡淡地睨著她:“過來。”
沈韞濃小步挪過去,姿勢有點怪。
她沒注意到樓錚皺起的眉。
走到車邊,電吸門已經打開,她不得不坐進去。
樓錚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怎麼每次看到你,都在跟人起衝突,說好的——家規森嚴的大家閨秀呢?”
沈韞濃不敢看他的眼睛,前天發生的事還記憶猶新,僅僅是坐在他身邊,她的臉就開始發燙。
她目視前方的真皮座椅:“我隻是自保。”
樓錚卻不放過她:“卡裏有9位數的女人,會找我要五萬塊補膜?”
“你又沒給。”沈韞濃小聲懟他。
樓錚輕笑了一聲,伸手撈她的腿。
沈韞濃嚇了一跳,捂住自己的裙子下擺。
她今天沒有見樓鳳棲的“任務”,是真素顏,裙子也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裙,很文藝,不怎麼修身。
“我哪兒沒見過。”樓錚不依不饒,依然把她的腿扯到了他的腿上。
看著沈韞濃高高腫起的膝蓋,他又皺了一下眉。
怎麼會腫這樣高,她也太嬌了。
這句話讓沈韞濃連耳垂都紅了起來,眼角那顆淚痣都豔了三分。
她尷尬,卻裝作若無其事,“我夜不歸宿,被罰跪了十二小時祠堂。”
“成年的女兒還管這麼嚴,沈英耀是變態吧?”樓錚道。
他五感驚人的警覺,馬上發現自己說這話時沈韞濃不僅沒生氣,還露出了讚同的目光。
再結合她手臂上的淤青,樓錚有了一個猜測。
“沈英耀經常罰你?”
他又拉她的胳膊,“這個傷也是他弄的?”
沈韞濃沒有回答他。
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她假裝沒聽見。
樓錚也沒有再問。
他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膏藥,“這個見效太慢。”
打人的黑衣男人此時也回來了,他是樓錚司機。
沈韞濃開口報沈家的地址。
“去梧桐街。”樓錚道。
沈韞濃不滿地看他:“樓小爺,我要回家。”
樓錚沒有理她。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腿還搭在他的腿上。
迅速收回時,膝蓋因為彎曲幅度太大,沈韞濃疼得“嘶”了一聲。
樓錚:“別動。”
他的聲音沒什麼溫度,聽不出情緒,但沈韞濃瞬間老實下來。
到了地方沈韞濃才知道,梧桐街是他的一處住所,五層的洋樓別墅,十幾個傭人井然有序地忙活著。
車子駛到門口,樓錚伸手將沈韞濃抱了起來。
她低呼:“別這樣,我自己走。”
一邊說,一邊身子往後仰著跟他保持距離。
樓錚聲音冷淡:“別裝,樓鳳棲又不在這兒。”
這是樓鳳棲在不在的問題嗎?!
沈韞濃拚命向後,樓錚也不理,一路抱著她進門。
他步子很快,她在險些被倒栽蔥後,不得不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小爺,我青天白日的來你家不太好。”
樓錚冷笑:“那月黑風高來就行了嗎?”
也不是。
但沈韞濃閉了嘴,她不想說話了。
樓錚坐電梯把沈韞濃帶到了五層的客廳,將她安置在沙發上,之後,自己轉身去了別的房間。
回來時,手裏拿了管藥膏。
他在沙發上坐下,又抬起了沈韞濃的腿,搭在自己膝蓋上。
這次,沈韞濃連反抗都懶得了。
她眼看著樓錚把藥膏擠在自己手心,之後覆在她的膝蓋上。
膝蓋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沈韞濃微微動了一下,又被樓錚按住。
她眼淚汪汪,那顆淚痣都跟著濕漉漉的。
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挨打的時候哭不哭。樓錚靜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