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大叫。
下一秒,黑暗中一道稚嫩童聲傳來:
“爸爸。”
我定睛細看,才認出角落那黑黢黢一團,竟是我兒子。
我趕緊抱起兒子,一股刺鼻油漆味兒直衝腦內。
我強壓幹嘔的惡心,問他怎麼回事。
“媽媽說要照顧新朋友,如果我不懂事,就不喜歡我了。”
我看著滿身黑油的兒子,胸中憋得喘不過氣,摟緊他衝回屋。
我一腳踹翻油漆桶,可裏麵早空了。
周與瓊被動靜嚇到,待看清我來意,下意識護住艾瑞克:
“兒子馬上要去非洲,提前適應是為他好,你別瞎矯情!”
艾瑞克在她身後,衝我嘴角上揚,搖頭晃腦。
我輕輕放下兒子,徑直朝艾瑞克走去。
“你想幹什麼!”
周與瓊神色緊張,死死攔在艾瑞克身前,大聲呼叫保鏢。
下一秒,我就被硬按在地上,剛結痂的疤口爆開,鮮紅直流。
我固執昂著頭,瞪向艾瑞克,卻激怒了周與瓊。
她一腳踢過油漆桶,我的五臟六腑瞬間欲裂。
“你發什麼瘋?仔細看看,這是食用色素!很健康的!”
可不等我細看,艾瑞克撥開油漆桶,作勢就要跪下:
“磊叔覺得黑色醜陋不堪,所以才生氣。是我不該來,我隻想和弟弟做朋友,沒想傷害他。對不起,我錯了,我給你磕頭道歉!”
周與瓊忙把艾瑞克攙起,不住開導:
“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是他太狹隘,你快起來,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曹磊,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撞人凶手!”
艾瑞克朝我挑挑眉,轉頭央著周與瓊別和我動氣,兩人依偎著回房。
我衝回兒子身邊,心疼地給他搓洗,可怎麼也洗不掉。
兒子開始呼吸急促,精神越來越差。
我跑去找周與瓊,開門的是艾瑞克。他說周與瓊睡了,讓我小點聲。
周與瓊聽到動靜,半掩睡袍問我又來幹嘛。
“兒子過敏了,車鑰匙給我,我立刻就走!”
周與瓊伸手摸兜,艾瑞克卻帶著哭腔插話:
“瓊姐姐,食用色素傷不到人,看來磊叔還是介意黑皮膚,要不我去給他和弟弟磕頭道歉吧!”
周與瓊一聽,朝我心口猛地一拳:
“沒完沒了是不是?和一個孩子計較,還讓兒子幫你演戲,你真無恥!”
周與瓊不再聽我一句,命保鏢把我和兒子鎖在陽台,讓我們好好反省。
陽台夜涼風急,兒子逐漸陷入昏迷。
我瘋了般狂敲玻璃門,可根本無人在意,呼救和哀求,全被淹沒在風裏。
我望著樓下,心一橫,抱起兒子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