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景家別墅沉入黑暗。
我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走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兩個保安換崗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片寂靜。
我從內衣裏取出那把偷來的鑰匙,握在掌心。
冰冷的金屬似乎給了我勇氣。
心臟狂跳,但我不能再等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我屏住呼吸窺視走廊。
空蕩蕩的走廊盡頭,隻有一盞應急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我赤著腳,像隻貓般無聲前行。
樓梯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我僵在原地。
幾秒鐘的等待像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沒人察覺,我繼續向下。
地下室的門就在眼前,鑰匙插入鎖孔。
門開了,我滑入黑暗中,輕輕關上門。
這裏曾是我的噩夢之地,如今卻成了通往自由的唯一希望。
摸黑前行,我尋找著那個西北角的通風口。
手臂上的針孔在黑暗中隱隱作痛,提醒我必須離開。
指尖觸到了一個金屬柵欄,我找到了!
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我環顧四周,在實驗台上摸索到一個金屬工具。
撬開生鏽的柵欄花了比預想更長的時間。
就在最後一顆螺絲鬆動時,工具滑落,打翻了一排試管。
清脆的碎裂聲在靜謐的地下室格外刺耳。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樓上立刻傳來動靜,有人驚醒了。
“誰在下麵?”保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我鑽進通風管道,將柵欄虛掩在身後。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地下室,在黑暗中形成一道刺眼的光線。
“可能是老鼠吧。”保安嘟囔著。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保安的腳步聲在地下室回蕩,漸漸接近通風口。
就在他要檢查通風口的那一刻,上麵傳來了景修文的聲音:
“怎麼回事?”
“好像是地下室有動靜,先生。”
“去檢查一下蘇小姐的實驗樣本,別讓它們受損。”
保安立刻轉身去查看實驗台,我鬆了口氣。
趁他們注意力被分散,我悄悄爬入通風管道深處。
狹窄的空間讓我艱難前行,肚子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我的恐懼,不安地動著。
“別怕,寶寶,我們很快就自由了。”我在心裏默念。
通風管道又臟又窄,鋒利的邊緣劃破我的手掌和膝蓋。
傷口很快愈合,不再流血——詛咒般的體質此刻卻成了優勢。
我感覺到一絲新鮮空氣,前方隱約有光。
用盡全力,我推開管道出口的鐵柵欄。
夜空中繁星點點,從未如此美麗。
我爬出通風口,發現自己在別墅後花園的圍牆邊。
自由就在眼前,隻需翻過這道牆。
剛站起身,整個莊園突然警鈴大作,探照燈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她跑了!快封鎖所有出口!”景修文的咆哮聲從別墅傳來。
探照燈刺目的光芒四處掃射,我縮在牆角的陰影中。
保安們像獵犬般四散開來,搜尋我的蹤跡。
“景先生說活要見人!”一個保安大喊。
我借著黑暗的掩護,沿著牆根爬行。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知危險,安靜得出奇。
爬上一棵臨近圍牆的大樹,我在枝葉間藏身。
“那邊!樹上有人!”一道手電光直直照來。
我縱身一躍,落在圍牆外側。
膝蓋著地的瞬間,劇痛席卷全身。
但我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跑。
身後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吠叫聲——他們放出了獵犬。
肺部灼燒般疼痛,雙腿逐漸失去知覺。
“抓住她!”保安們喊聲近在咫尺。
我跑進一片樹林,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跌跌撞撞,泥濘的地麵讓我一次次摔倒。
每一次爬起來都更加困難。
最後一次摔倒,我再也爬不起來了。
就要被抓住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刺眼的車燈在黑暗中刺破我的視線,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我麵前。
車門打開,溫和的男聲傳來:“林小姐,快上車。”
我抬頭,看見一隻手伸向我。
那隻手上布滿傷痕,卻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我遲疑著,身後是景修文憤怒的咆哮和保安的腳步聲。
沒有選擇,我毫不猶豫地抓住那隻手,被拉進車內。
車門關上的瞬間,轎車飛馳而去。
“你安全了。”男人輕聲說。
當我看清他的臉,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輪椅靜靜放在旁邊。
“我叫裴淮洲,從今天起,沒人能再傷害你。”
車窗外,景家的燈光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我終於,終於逃出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