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天已經黑了。
看到裴海軒坐在客廳裏,我有些慶幸今下午去律所擬了離婚協議。
我們這段婚姻,從開始就不為人知,悄悄結束是最好的結局。
“小妤,你真的想和我離婚?”
裴海軒手裏捏著我剛遞給他的離婚協議,麵色陰沉地問我。
我頂著他要吃人般可怕的眼神,點了點頭。
裴海軒怒極反笑。
他揚起離婚協議,當著我的麵,撕得粉碎。
他掐著我的臉,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我:“商妤華,離婚不可能,你這輩子別想擺脫我。”
這天之後,我再沒有見過他。
曉夏結婚之前,我回了一次老家。
自從五年前,裴海軒帶我搬到臨市,我們再也沒回來過。
他不重視這座墓碑,因為這隻是一個衣冠塚。
裴爸爸裴媽媽的屍體,在臨市的海裏,沒有被撈上來。
墓碑上,兩人含笑的目光溫暖地注視著我。
我拿起在花店買的花。
好多話想說,但是卻張不開口。
五歲失去父母,七歲被他們撫養直到十四歲。
他們在我的人生中,比親生父母陪伴的時間更長。
我永遠記得,船觸礁之後,海水很冷,但是他們把我托出水麵的手很溫暖。
我跪坐在墓碑前,手無意識地拔著縫隙裏的雜草。
忽然想起剛到裴家的第一個月,因為過去兩年的流離,我十分在意別人對我的態度。
我以為自己把不安藏得很好,可是裴媽媽還是發現了。
她帶著我蹲在牆角上,指著縫隙裏萌生的綠芽,對我說:
“小妤,不要在乎別人是不是喜歡你,隻要努力生長就好。”
後來,我們一起見證牆角的雜草長成,最後開出白色的小花。
她教我,不要在乎別人的態度,即使如雜草一般不被人喜歡,隻要努力生長,也能開出花。
可是,我要讓她失望了。
等到午後,提前約好的工作人員帶著準備好的工具來了。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照片遞過去。
我也給自己立了一個衣冠塚。
【商妤華之墓】
五個字,是我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墓碑落成之後,我真心祈求世界上有魂靈,能讓我見到思念許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