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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霜白錯過了你暮色霜白錯過了你
腐草為螢

6

那夜以後,溫霜一直躲著傅暮沉。

傅暮沉似乎是賭氣,或是料定她不會放手,再也沒找過她。

難得清閑的時光,溫霜卻每天都泡在自己的工作室。

燈光下,金線織就的鳳凰在絲絹上展翅欲飛,每一片羽毛都泛著細膩的光澤。

這是她花了整整半年時間完成的代表作《百鳥朝鳳》。

這幅作品即將代表國家參加國際非遺文化交流展。

溫霜十分上心。

正低頭調整著繡繃的角度時,一陣濃鬱的玫瑰香水味襲來。

"真是精致的作品呢。"

林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清脆刺耳。

溫霜的手指微微一頓,沒有回頭。

"聽說這是要送去巴黎參展的?"

林晚走到她身旁,紅唇勾起一抹笑。

她的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繡麵。

"可惜啊,這麼用心的繡品,恐怕要毀在最後一刻了。"

溫霜抬眸,平靜地看向她:

"林小姐,請別碰展品。"

林晚輕笑一聲,指甲故意勾住一根金線:

"怎麼,傅家養女的作品就這麼金貴,碰不得?"

她的指甲上塗著鮮紅的甲油,在燈光下像血一樣刺目。

溫霜看著她的手指在繡麵上遊走,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那根金線是鳳凰眼睛的關鍵部位。

一旦斷裂,整個神韻都會毀於一旦。

"林晚。"

"適可而止。"

溫霜的聲音冷了下來。

"適可而止?"

林晚突然湊近,壓低聲音。

"就像你適可而止地勾引別人的未婚夫嗎?"

她的手指猛地一扯。

"嘶啦。"

細微的斷裂聲在安靜的展廳內格外清晰。

鳳凰的一根尾羽金線被硬生生扯斷。

原本流暢的線條頓時淩亂,像被折斷了翅膀。

溫霜的瞳孔驟然收縮,胸口像是被重錘擊中。

半年的心血,在這一刻出現了一道無法忽視的瑕疵。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林晚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眼裏卻是欣喜之色。

"我沒想到這繡線這麼脆弱。"

溫霜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腔裏翻湧的怒意。

此時此刻,她不並不想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沒關係。"

她緩緩鬆開攥緊的手指,唇角甚至揚起一抹淺笑。

"修補破損的繡品,也是非遺傳承的一部分。"

林晚眯了眯眼,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冷靜。

她冷笑道:

"溫霜,你還真是能忍。"

“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就像當年你明明看到我和暮沉的床照,卻還能裝作無事發生一樣。"

溫霜的呼吸微微一滯。

那張照片——傅暮沉睡著的側臉,林晚依偎在他懷裏,床單淩亂,背景是傅氏酒店的套房。

那是一年前,傅暮沉出差回來的前一晚。

"你以為暮沉真的愛你?"

"他不過是可憐你罷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靠著傅家的施舍才能有今天。"

“他愛的是我,也隻有我能配得上他。”

林晚的聲音像毒蛇般鑽進耳朵。

溫霜抬眸,直視她的眼睛:

"說完了嗎?"

林晚被她冷靜的目光刺得一愣。

隨即惱羞成怒:"你以為你算什麼?暮沉馬上就要和我訂婚了,而你——"

"林晚!"

一道低沉冷厲的男聲突然從門口傳來。

傅暮沉大步走進展廳,西裝筆挺,眉目冷峻。

他的目光在溫霜和林晚之間掃過,最後落在被損壞的繡品上。

"暮沉!"

"我隻是想看看溫小姐的作品,不小心碰到了..."

林晚立刻變臉,委屈地撲過去挽住他的手臂。

傅暮沉沒有立刻推開她。

而是看向溫霜:"嚴重嗎?"

溫霜看著他們挽在一起的手臂,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她花了半年時間的心血被故意毀壞。

而他問的隻是一句輕飄飄的"嚴重嗎"。

"不嚴重。"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毀掉了。"

她輕聲說,指尖輕輕撫過那根斷裂的金線。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緩慢地刺進傅暮沉的胸口。

他想起三年前溫霜第一次參加非遺展的作品,也是在展覽前夕莫名其妙被毀。

當時他忙於並購案,隻匆匆安慰了她幾句。

"霜霜..."他的聲音軟了下來。

"我會修好的,不會耽誤參展。"

"傅總不必擔心。"

溫霜打斷他,語氣平靜得可怕。

林晚得意地勾起唇角:"暮沉,我們該走了,今晚還有個商業宴會呢。"

傅暮沉看了溫霜一眼,欲言又止。

最終,他隻是低聲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霜沒有回答,低頭繼續整理繡繃。

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破碎的光。

腳步聲漸遠,展廳重新恢複寂靜。

溫霜的指尖輕輕描摹著鳳凰殘缺的羽翼。

一滴水珠突然落在繡麵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抬手摸了摸臉頰,才發現自己哭了。

"值得嗎?"

陸硯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遞來一張紙巾。

"你怎麼在這兒?"

溫霜沒有接過紙巾,而是偏過頭去。

"來看展。"

"需要幫忙嗎?"

陸硯修的目光落在破損的繡品上。

"不用,我能修好。"溫霜搖頭。

陸硯修沉默片刻,突然道:

"你知道為什麼鳳凰要經曆烈火才能重生嗎?"

溫霜抬眸看他。

"因為隻有燒掉所有枷鎖,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輕輕碰了碰那根斷裂的金線。

窗外,夕陽西沉,最後一縷金光透過玻璃灑在繡品上。

那隻折翼的鳳凰仿佛浴火展翅,即將衝破絲絹的束縛。

溫霜望著那道光,忽然明白了什麼。

有些枷鎖,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心甘情願戴上的。

她接過陸硯修手裏的紙巾,拭去臉頰兩側的淚水。

“手續差不多已經辦完了,後天我們去登記結婚吧。”

陸硯修愣了一下。

因為按照和傅母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周。

溫霜看出了他眼裏的疑惑,笑了笑:

“我想早點出國,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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