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於術士一族,爺爺曾說我是天生的術士。
可我出世當日便不幸出了車禍,幸得林暮之所救。
日久生情後,我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林暮之激動地抱著我說我是他的福星。
從那以後我不停地為林暮之測吉凶,卜運勢,規避了一切風險。他也很爭氣,不負所望,短短三年公司便要上市。
公司上市那日,他滿目柔情地跪在我身前向我求婚。
可不過兩年,孕不足三月的我便被他架上手術台,抽我的血。
我淚眼朦朧,撕心裂肺地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
林暮之摟著他的小青梅薑姒,皺著眉冷冰冰道,“虞歡,能為薑薑入藥,是你的福氣!”
“更何況你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
可薑姒皺著小臉,泫然欲泣,猶豫著開口,“阿暮,那中醫說需得吃三副藥......”
林暮之眼底閃過一抹猶豫,但很快便被薑姒完全覆蓋,“沒問題。”
不過三日,林暮之便等不及了,我麻木的承受後,徹底死心了。
林暮之,欠你的我那未出世的孩兒替我還了;三天內,我給你的,會一分不落地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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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阿虞......”
此時的林暮之卸去了前幾日的無情,如前兩年那般柔情地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我如木偶般躺在床上。
一段時間後,林暮之深覺無趣,便結束了。
臨走前隻丟下了一句,“明天晚會別忘了。”便驅車離去。
良久,枕邊濕潤了一大片,我摸了摸眼角已然幹涸的淚跡,自嘲笑了笑。
我一直不願意承認,林暮之在薑姒回來那一刻就變了,我固執地認為他會同婚禮上的承諾一般愛著我,現實卻狠狠地給了我一刀又一刀,直至遍體鱗傷。
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悠悠轉醒。
簡單收拾一番後,我才驅車趕往酒店。
我趕到時,薑姒正身著禮服,挽著林暮之的手,言笑晏晏,宛若一對璧人。
林暮之低頭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麼,惹得薑姒嬌笑連連。
眾人在旁笑吟吟恭維,“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林總真是好福氣。”
“薑小姐你怕是不知道,林總向來不近女色,為了你可是守身如玉。”
薑姒看見我時,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眼底滿是挑釁和得意。
有人好奇問道,“虞秘書?你來幹嘛?”
“如今林總有了女朋友,虞秘書還是得注意身份啊!”
我扯了扯嘴角,是啊,在他們眼中,我隻不過是林暮之的秘書,求婚是在公司樓頂,婚禮隻有神父一位見證者。
他總說他身為董事長開創辦公室戀情不好,我便配合著他,毫無怨言。
我不顧眾人的竊竊私語,徑直走向林暮之。
林暮之被迫看向我,目光有些閃躲,“薑薑說她想參加晚會,我忘了通知你。”
隨即換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左右你在這裏也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我定定地看著林暮之,“我給你的玉佩還在嗎?”
我的答非所問倒是讓林暮之愣了愣,反倒是薑姒先開口,“那塊碧綠色的嗎?”
我點了點頭,“對。”
薑姒曖昧一笑,“在酒店房間,虞小姐急用的話,我帶你去拿吧。”
“好。”
薑姒不過愣了一瞬,便笑著同眾人致歉失陪。
電梯內,薑姒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我,“虞歡,你的身體…恢複好了?”
聞言我心痛了一瞬,是為我那未出世的孩兒。
我捏緊了拳頭,胸前起伏不定,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裏仿佛有一萬根針紮過。
薑姒如願在我臉上看見痛苦的神色,“我也不妨告訴你,哪有什麼中醫入藥,我不過是隨口一說,阿暮倒是當了真。”
我怒吼著,“夠了!”
薑姒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走進酒店房間,我強忍怒氣,聲音有些發顫,“玉佩在哪?”
薑姒朝著垃圾桶努了努嘴,似笑非笑,“喏,要的話自己拿。”
目光落在垃圾桶內,我有一瞬怔愣,裏麵赫然是些許...和紙巾。
我的心痛了一瞬。
見我愣神片刻,薑姒嬌笑著開口,“阿暮可舍不得我無名無分懷孕,更舍不得我......”
我徑直走向垃圾桶,一腳踢翻,一股不可言說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我嫌惡的皺了皺眉,果然在最底下尋到了玉佩。
那是我家祖傳的玉佩。
術師為他人卜算運勢窺探未來,總是要收取些什麼,依照雇主所求,或多或少。
可我從未向林暮之索要過,更舍不得他沾染上因果,於是便將家中祖傳玉佩贈予他,這塊玉佩能助他散因果轉頹勢。
既決定離開,祖傳之物斷然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我不緊不慢起身,轉身便給了薑姒一巴掌,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薑姒不防,猛地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美眸中盛滿了怒火,“虞歡!你敢打我?!”
我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掌心,冷冷開口,“這一巴掌是為我孩子打的,因果輪回,你會遭報應的!”
隨著開門聲的響起,薑姒的眸子頓時蓄滿淚水,要落不落的,看著好不可憐。
林暮之見狀快步上前將薑姒扶起擁在懷中,眼神冰冷地看向我,還未開口,便聽見薑姒的小聲啜泣,
“阿暮…不怪虞小姐…嗚嗚......對不起…我隻是太愛阿暮了…請你原諒我…我以後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了......嗚嗚嗚”
林暮之聞言心疼地看向懷中的人兒,滿是憐惜,目光冷冷地望向我,“虞歡,和薑薑道歉!”
我嗤笑出聲,緊顰著眉頭,“她不配!是她害......”
話音未落,我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嘴邊的話語也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是臉頰的疼痛,還是心中的酸澀,淚水竟不受控製地滴落。
林暮之懷裏的薑姒見狀看向我的眸中滿是嘲諷與得意。
林暮之似有些難以置信,略帶愧疚道,“這是你欠薑薑的,不過一個道歉而已,有這麼難嗎?!”
我張了張嘴,左臉有些發麻,想必現在應當是又紅又腫,“林暮之,你還記得誰才是你的妻子嗎。”
薑姒揚起小臉,雙眼淚汪汪的,“阿暮,你不是說和虞小姐的結婚證是假的嗎?”
薑姒的一句話,在我心中掀起了駭浪。
假的嗎?
那我這幾年的情愛時光又算什麼?
林暮之眼中的慌亂騙不了人。
可他卻說,“結婚證怎能作假?”
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好了,阿虞你先回去吧,我帶薑薑先去處理一下。”
說完不等我應答便擁著薑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失神了片刻,感受嘴裏傳來的腥甜,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電話。
“喂,族長,我想回來了。”
對麵蒼老慈祥的聲音傳來,“小歡啊,你可想好了?”
“嗯,族長爺爺,我想好了。”
對麵輕聲歎了一口氣,“命中如此,幾時回來,可要派人來接你?”
“兩天後,估計第三天下午到吧。”
“好。”
隨即族長爺爺掛斷電話,將地址發在我手機上,囑咐了幾句後便忙去了。
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卜運勢了,但術士這種行為又何嘗不是在逆天而為,每個術士的命都不算長。
族長爺爺為了我們這一脈而避世,時不時便換一個居住地。
我出來五年,如今換了地址也是正常的。
我沒在酒店多做停留,而是立馬驅車回家,拿上了結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時,我想我的臉色一定說不上好看。
想起工作人員拿起結婚證仔細觀摩,一臉的疑惑,“同誌,你這結婚證好像是假的哎,你看這鋼印......”
而後打開電腦係統,斟酌了一會,“同誌,你這結婚證是假的,係統上顯示你還是單身。”
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
情愛是假的,甚至讓我一直堅持下去的那本結婚證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恍惚間,一個陌生來電打斷了我的思緒,劃動接聽鍵的我更加心如死灰。
“阿暮,你當真沒有哄我?結婚證果真是假的嗎?”
林暮之那獨特的嗓音響起,“那自然,薑薑,我隻喜歡你......”
“我們五年前不就說好了嗎,要不是薑薑幫我找到術士,我也不可能這麼成功。”
“我的好薑薑......”
薑姒嬌笑著,“阿暮......”
我再也聽不下去。
手指有些顫抖地掛斷了電話,順便保存了錄音。
我有電話錄音的習慣。
我感覺腦子轟隆一聲,如晴天霹靂。
喉間似乎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僅結婚證是假的,我們的相識更是一場精心謀劃的騙局!
到底有什麼是真的!
渾渾噩噩回到家,突覺喉間一股腥甜,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昏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再度醒來時,天光已然大亮。
我看著地上那一片血跡,想來是氣急攻心,這口淤血吐出來也好,壓抑了這麼多年。
仔細規劃了一下路線後,敲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就在今天中午。
我沒有朋友,唯一的丈夫還是假的。
沒必要告別。
我收拾了一番便趕往機場。
臨走前交代了阿姨將屬於我的物品全數丟掉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想到,保姆還是給林暮之打去了電話。
“先生,夫人的首飾要丟嗎?”
“什麼?”
“夫人臨走前交代將她的東西全部丟掉,隻是這首飾有些貴重,我們拿不準主意,夫人又關機了......”